冬日的暖陽傾瀉在養心殿的歇山式屋頂上,重簷的大殿頂上覆蓋著金黃色的琉璃瓦,那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遠遠看去,整座大殿都散發著一層金色的光暈,好似天上的神殿一般。大殿的屋簷四角微微上翹,形成漂亮的凹線性曲線,使巨大的沉重的屋頂顯得輕盈飄逸,肅穆尊貴。
養心殿的東暖閣中,完顏亶一襲玄色八團彩雲金錦綿袍坐在軟榻上。他麵色冷峻,眉目之間英氣十足,渾身散發著一股王者風範。
婧軒進到殿中行了一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完顏亶起身扶起婧軒,拉著她在軟榻上坐下。“你來了,你快給朕想想,給宋國公主定個什麼封號好呢?內務府剛把擬好的封號送了過來,你通曉詩書,快給朕看看。”
婧軒微微側目,拿起桌案上的三張紅紙,細細端詳起來。隻見那三張紅紙上分別寫著“和”“安”“康”三字。
“臣妾覺得,‘和’與‘安’二字寓意平平,沒什麼特別之處。這個‘康’字,還是不錯的。《漢書?宣帝紀》中講到,‘上下和洽,海內康平’。這個‘康’字,便是安定、和平、富裕之意。宋國公主遠道而來,帶來了兩國和平的希望,這個‘康’字,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皇上覺得呢?”
完顏亶麵色沉靜,一隻手托著下巴,眼中略帶沉思。“朕本來覺得‘和’字不錯,聽你這麼一說,還是‘康’字好。那,便依你的意思吧。”
婧軒溫然而笑,又道:“皇上,向來公主和親以貴妃之位最尊,這次宋國公主前來,皇上可是要冊她貴妃之位?”
“那是自然,宋國既上表國書請求稱臣,朕也得顯得有誠意。便冊封宋國公主為康貴妃吧。”
這時,思源上前行了一禮。“皇上,建章宮的芳好求見。”
完顏亶眼中冥思,沉默了良久。婧軒見狀,在一邊提示道:“皇上,芳好是建章宮婉昭儀身邊的人。”
“對,朕想起來了,讓她進來吧。”
芳好長得嬌小,身形也很是清瘦,進到殿中行了一禮。她穿著淺粉的宮裝,發間帶了幾枚素銀玉簪,頭沉得低低的,看不清麵上的神色。“奴婢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說話。”完顏亶道。
“謝皇上。奴婢是來給皇上道喜來了,方才太醫來瞧,說我家娘娘有了身孕了。”
此言一出,婧軒和完顏亶皆是麵帶喜色,很是歡喜。
“皇上,敏憶有喜了。這麼多年,她終於盼來這一天了。”婧軒目若剪水,眼中帶著幾分晶瑩,唇邊的笑彎成了一彎月牙。
“是啊,這當真是一樁喜事。快,你同朕到建章宮看看她去。”完顏亶眉梢都帶著喜悅,連語氣也十分輕快。
建章宮金華殿內,素黃的幔帳綴著玲瓏小巧的流蘇,床邊的桌案上,擺著祭蘭釉金皮球紋賞瓶,瓶中插著幾枝臘梅,那臘梅含苞欲放,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窗邊玄色的大理石桌案上放著各種宣紙字畫,並幾方寶硯,各色檀木雕琢而成的筆筒,插著各種大小的毛筆。桌案後的牆上,掛著東晉顧愷之的《洛神賦圖》以及唐代閻立本的《步輦圖》等數幅名畫
敏憶眉眼帶笑,青絲半綰,倚靠在床榻。她巧笑嫣然,眼中帶著點點暖光。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殿門外響起思源的一聲高呼。敏憶眼中又驚又喜,急忙從床榻上起身。
完顏亶進到殿中,上前扶住敏憶。“你有孕在身,不必行禮了。”
“臣妾多謝皇上。”
婧軒眉開眼笑,坐在床榻邊上,同敏憶說道:“你盼星星盼月亮,盼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把這個孩子給盼來了。看你麵上這喜悅,都快要溢出來了似的。”
敏憶雙頰微微一紅,嬌羞的笑著:“軒姐姐,你又取笑我。”
完顏亶眼中月光淺淺,帶著幾分皎潔之色,唇邊稍稍而彎帶著一抹淺笑。“思源,告訴禦膳房,好好伺候著婉昭儀的膳食。還有,讓衛太醫負責給婉昭儀安胎,建章宮的炭火給朕燒足了,告訴內務府,小心伺候著。”
思源麵帶微笑,微微俯身說道:“是,奴才遵旨。”
敏憶聞言,心中樂開了花一般,隻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巧笑嫣然。
“你瞧瞧,皇上對你多上心呢。連本宮看了,也要羨慕了。”婧軒笑著說道。
“軒姐姐可別說笑了,姐姐當初有身孕的時候,皇上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對姐姐也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又說傻話了不是,都是皇上的骨肉,皇上自然心疼了去。”
完顏亶站在床邊欣然而笑,說道:“婉昭儀有孕是喜事,等到冬至的時候,便晉封你為婉淑妃。”
“臣妾謝皇上隆恩。”
窗外的陽光甚暖,照在建章宮的琉璃瓦上,發出金燦燦的光芒。待快到冬至的時候,中都城中下了兩場大雪。那雪花洋洋灑灑,掛滿了倚梅園的枝頭。園中的臘梅開得芳香襲人,很是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