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眷四年,夏夜之初,朗月星稀,浩瀚無垠,有良辰美景佳肴之屬。
雲影台裏,管弦聲、絲竹聲、聲聲悅耳。當空一輪皓月,傾瀉在雲影台上,好似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淡淡的輕紗,四周的樹影斑駁,花香襲人,清風徐來,給這迷人的夜色平添了幾分神秘。
完顏亶一襲玄色龍紋金錦綿袍,頂東朱金龍為冠。他鳳目清冷,眼中月光盈盈,唇邊帶著一抹愜意的淺笑,正細細的欣賞著台上的歌舞。一切的一切,看起來似乎很是和諧,台上的歌舞升平,將夏夜襯得愈發平靜起來。
婧軒的麵上淡若清風,唇邊淺笑盈盈,實則心中早已揪成一團,那根弦一直緊繃在嗓子眼,一刻也不敢放鬆,因為她知道,勝負之分,便在今夜。
高彩媛自然不知今夜要發生何事,隻自顧的坐在席位上給完顏亶倒酒,在一邊說笑著。她吩咐夢玫取來琵琶,起身行了一禮。
“皇上,趁著今日的夜色,不如讓臣妾給皇上彈一曲吧。”
完顏亶淺笑著,輕輕點頭,“好啊,朕許久沒有聽過愛妃的琵琶聲了。”
高彩媛聞言心中歡喜,便坐在台上撥弄起琴弦。手指撥弄間,一串清脆的旋律從她的指尖流出。
婧軒微微側目,看了完顏亶一眼。見他眼中神色沉重,便知他心事重重,這琵琶的音律完全沒進到他的耳朵裏。
看似歌舞升平的夜晚,實則危機四伏。青蓮山莊外,宋王的兵馬隱藏在山林中,早已將山莊圍得水泄不通,隻待一聲令下,便攻進山莊。青石瓦的屋頂上,幾個身著夜行衣蒙著麵孔的黑衣人,隱藏在濃鬱的夜色中,暗暗的觀察著雲影台上的一切。
婧軒坐在席位上,眼中漸漸緊張起來。她雙手握拳,手心全是細細的汗珠。
這時,裴滿蕭從外麵進來,在完顏亶身邊耳語了幾句。
完顏亶麵色一沉,低聲吩咐道:“吩咐下去,放煙花吧。”
“是。”
誰知裴滿蕭剛轉身走了兩步,黑暗處不知哪來的一支黑箭,就那樣直直的射了過來,一箭射在了完顏亶的右胸口上。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婧軒隻聽見完顏亶悶哼了一聲,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接著兩眼一瞪,直直的向後麵倒去。他的後麵是寬大的紫檀香木雕花靠椅,椅背上的雕花凹凸不平。眼看完顏亶的頭就快磕到椅背上的雕花處,婧軒幾乎是跳著從席位上跑過去,一把接住了完顏亶頭部。重重的力量全倒在婧軒的左手上,她的手被紫檀木雕花的凸起出劃傷了,鮮紅的血從她的手背上滲出,那般刺目,然而她卻渾然不覺得疼。
“合刺,合刺。快傳太醫,傳太醫!”婧軒聲嘶力竭的吼叫聲響徹天際,劃破了這平靜的夜晚。一時間雲影台上一陣慌亂,歌女和太監嚇得到處亂跑,尖叫聲,慌亂聲不絕於耳。高彩媛愣愣的坐在雲影台上不知所措,顯然被嚇得失了魂。過了好一陣,才跑到完顏亶身前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