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宮裏,蒲察蘭軒倚靠在軟榻上。她合著眼,雙眉輕蹙,略顯倦怠之色。茶嵐站在她的身邊,為她搖著扇子。
高彩媛抱著濟礽,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殿中坐著的,還有會蘭才人。
“母後,您別太傷心了,皇上還年輕,日後還會有子嗣的。”高彩媛說道。
蒲察蘭軒輕聲歎了口氣,“哀家是心疼皇帝啊,去年才沒了太子。今年唐括美人又生了個傻子,尹才人也小產了。老天爺這是要我皇家絕後啊。哀家上輩子,這是造的什麼孽了。哀家有罪,無顏到地下去見列祖列宗啊。”
高彩媛拍了拍濟礽,示意他過去給太後扇扇子,“母後,您說的什麼話啊。不是還有礽兒呢。”
“皇祖母,礽兒給您扇扇。”濟礽站在蒲察蘭軒身邊,奶聲奶氣的說道。
蒲察蘭軒欣慰而笑,將礽兒抱起來,“好好好,我們礽兒真是懂事。”她頓了頓又道,“皇上的心思全在裴滿氏身上,平日裏就待在養心殿處理政務,十天半個月都不來後宮一趟,可怎麼是好。”
高彩媛的眼中帶著霧靄。她輕輕扯了扯嘴角,說道:“母後,說來也是怪了,皇後娘娘把尹才人打到小產,皇上竟也不責罰。”
蒲察蘭軒雙眼一瞪,惡狠狠的說道:“哀家當年就不該讓皇帝娶了裴滿氏,若非看在裴滿家的勢力,怎能立那個狐媚坯子為後。如今自己搬到青蓮山莊也就罷了,把皇上的魂兒也給勾了去。”
高彩媛聞言掩麵而笑。她瞥了會蘭梅開一眼,又道:“母後說的是啊,身為大金的皇後,不處理好後宮之事,替皇上分憂解難,怎能搬到宮外去住呢。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會蘭梅開笑著說道:“是啊母後,今年的年下和端午,可都是宓賢妃娘娘操辦的。若說這賢良淑德,皇後娘娘還比不上宓賢妃呢。就是讓皇上廢了裴滿氏,立賢妃娘娘為後,也不是不可啊。”
高彩媛掩麵而笑,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會蘭才人,你說的哪裏的話。皇後娘娘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怎能說廢就廢呢。”
蒲察蘭軒道:“如此不守禮數不懂規矩,連哀家和皇帝到青蓮山莊去,竟不前去接駕,如此目中無人不守規矩,廢了又如何。”
高彩媛與會蘭梅開對視了一眼,二人相視而笑,眉目之間流露出幾分得逞的樣子。
“母後,當年英悼太子一出生便立為太子,隻可惜天妒英才,太子尚且年幼,就……如今太子之位空懸已久,皇上膝下也隻有礽兒。礽兒年少聰慧,若能立為太子,也好建邦安本,讓皇上沒有後顧之憂啊。”高彩媛說道。
蒲察蘭軒道:“立太子的事不急,礽兒尚且年幼,此事還得有皇帝定奪。”
高彩媛聞言,立刻麵色大變,回到毓秀宮後一把將桌上的茶碗推翻在地。她指著跪在地上的會蘭梅開說道:“方才在明德宮,本宮跟太後提議,立礽兒為太子,你為何不幫本宮說話?你安的什麼心?你故意想看本宮的笑話是不是?”
會蘭梅開跪在地上,麵上帶著兩行清淚,“不是啊娘娘,嬪妾對娘娘絕無二心啊,嬪妾方才沒說,隻是……”
梅開一句話沒說完,就被高彩媛給打斷了,“絕無二心?你別以為本宮不知你那點花花腸子,你若求自保,想拉本宮下水,你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娘娘,請相信嬪妾啊,嬪妾對娘娘衷心可表,方才沒有幫娘娘說話,隻是覺得此時提立太子之事為時過早,嬪妾再幫忙說話,更是有串通之嫌啊。”會蘭梅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不是沒見過高彩媛的手段,害怕還是有的,為表衷心,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來,正是當年在永寧宮門前撿到的那封。
“娘娘,您不是一直想要整垮裴滿氏嗎?這是嬪妾前幾日撿到的信,這其中有整垮裴滿氏的方法,您一看便知。”
高彩媛冷著臉,將信將疑的接過信封。她逐字看去,不禁大吃一驚,這些年橫在她心頭的疑惑,全部解開了,原來當年裴滿婧軒與宋皇趙椅有私情,所以她嫁給完顏亶的時候,根本就不是被擄走了,而是逃婚。
高彩媛的眼中閃著冷光,她微微側目瞥了會蘭梅開一眼,複又將信收好,“起來吧。聽聞宋皇過幾日便會抵達京城了?”
會蘭梅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是,娘娘。”
“本宮記得,皇上派去青蓮山莊的宮女裏,有一個曾服侍過你?”
會蘭梅開點了點頭,“是,是有個叫穀雨的,在嬪妾身邊待過。”
“你派人跟她支會一聲,讓她死死的盯著裴滿婧軒,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向本宮稟報。”
“是,娘娘。嬪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