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總是下到黃昏的時候就停了。禦花園雲悅亭邊上的紫薇花開得甚好,花弄影,引得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閑落花中,隨風而徜徉,清新馥鬱的清香迎麵而來。
雲悅亭中,坐著一位白衣男子。他白衣勝雪,目若辰星,眉目之間溫潤如玉,舉手投足之中氣質不凡,此人正是趙椅。昨日,宋國朝貢的人馬剛到京城,由韓企先韓大人前去相迎,安頓一番之後,今日一早進宮朝見。趙椅從禦乾殿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他剛走到禦乾門,就遇到了一個送信的小宮女,說是康貴妃在雲悅亭等他。
趙椅坐在亭中,等著趙妍柔過來。忽然看見前方的紫薇樹下,站著一位黃衣女子。那女子柳葉眉,杏花眼,麵容清秀,腰肢纖細,與裴滿婧軒長得如出一轍。趙椅一時之間看得入了神,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那紫薇樹前。
“軒兒,是你嗎?”
完顏柔嘉見此人奇怪的很,不禁雙眉一蹙,說道:“什麼軒兒,我是大金的嫡長公主,你是誰啊?”
還沒等趙椅回話,唐括辯的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
“嘉兒,禦乾殿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快回府去吧。”
柔嘉嫣然而笑,對著那邊回應道:“好,這就來。”說完便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她是皇後娘娘的女兒,昭和長公主。”趙妍柔站在趙椅的身後說道。
趙椅回過身來,見來的人是妍柔,不禁欣然一笑,“多年不見皇妹,如今出落得這般清秀可人,竟有些認不出來了。”
趙妍柔微微一笑,說道:“皇兄是不是後悔將我嫁過來了?”
趙椅道:“家國百姓之道,是你我身為皇家兒女應擔負起的責任,怎麼會後悔呢。你一個人,換回了一方百姓的安樂,你該感到高興。”
趙妍柔道:“怎麼突然這般嚴肅起來,我不過是跟皇兄開個玩笑而已,我早就已經想明白了,現在終於能夠理解皇兄的家國之道,自然也不會怨恨你了。”
趙椅拍了拍趙妍柔的肩膀,說道:“能想明白最好了,倒省去了皇兄的一份擔心。本以為你性子剛烈,桀驁不馴,到這邊少不了要吃苦。現在看到你過得這麼好,皇兄也放心了。”
趙妍柔道:“皇兄為何此次要親自前來?可還是放不下裴滿婧軒?”
趙椅眼簾微垂,眼中的星辰暗淡了幾分。他沉默不語,好似默認了趙妍柔的話。
趙妍柔道:“皇兄,立個皇後吧,像其他人一樣生兒育女,享天倫之樂,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
趙椅淺淺而笑,說道:“這可不像我們柔兒說出來的話啊,如今竟這般懂事了,皇兄還真有些不習慣。”
趙妍柔說道:“皇兄,我是認真的。放下執念吧,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趙椅微微垂下了頭,輕聲歎了口氣,“這是我欠她的,一生都還不完。”說完,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英悼太子薨逝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自那以後,皇後娘娘就搬到青蓮山莊去住了。”趙妍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趙椅隻覺得心中一陣刺痛。他期盼的,不過是她的幸福安康而已,隻是她越難過,他的心中便愈發虧欠。當年得知英悼太子離世的消息,他在崇政殿前站了一夜,想象著婧軒落下的淚水,每時每刻都心如刀割,便是不顧朝臣反對,也要到大金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