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子裏街道狹隘,馬車都是另外停靠。
趙皓進來之前就讓人叫了馬車在街口等著,扶著鎮國公夫人上了馬車後,揮手讓隨行的丫鬟自己走路,趙皓也上了馬車。
“皓兒,快給娘看看,可長高了,長壯了。”鎮國公夫人壓根沒注意到趙皓沒有讓一個丫鬟上來,隻探手去摸他的臉頰,連聲道。
趙皓看著她,眼底有暗湧翻動,臉上卻是帶了淺淺笑容,道:“母親幾時到的京城?”
去年重生回來,他還帶著上輩子死前的悲憤和傷痛,心裏多少也是怨恨著鎮國公夫人,所以說服鎮國公後,便直接從關隘到了京城。
現在已經過了一年多,傷痛慢慢沉澱,對鎮國公夫人的感情便有些複雜了。
此時看到鎮國公夫人滿臉的慈愛,心中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鎮國公夫人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自是什麼好的都想給他,對他的疼愛也是真心,沒有摻一點假。
隻可惜,她卻永遠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為他好,亦不知道厲害,不知道輕重。
偏生她還以為自己做的都是為父親,為他好……
先頭父親說接她進京,他便有些不同意。
果然。
母親這種人,實在是不適合京城,更加不適合現在的京城。
“已經到了小半月了。”鎮國公夫人帶了些小委屈的道:“前頭太後還召了我進宮,可惜,給那蘇月給攪合了,你父親讓我在家裏待幾日,今兒才讓我出門呢。”
蘇月?
趙皓的心都漏跳一拍,趕緊道:“蘇姑娘?”
“是啊,哎,你是不知道。”鎮國公夫人嘰裏呱啦的將當天之事說完,帶了不滿的道:“我有說錯嘛?偏生你父親卻是怪我,還將我拘在家中,要我說……”
“母親。”趙皓厲聲喝斷了鎮國公夫人的話,沉聲道:“母親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他這麼一沉臉,身上的血氣便迸發出來,那冷冽之意讓鎮國公夫人都不覺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道:“皓兒你……”
“母親,若是當年吳貴妃派人將你殺了,而父親不僅不救你,還幫助吳貴妃掩飾,你說兒子是報仇還是不報仇?”趙皓聲音極冷的道:“若是按你所說,兒子就應該什麼都認了,然後讓世子繼承了國公府,讓你死得不明不白,然後兒子說不定也被弄死在戰場。”
鎮國公夫人一愣,衝口道:“這,這怎麼行,你是我兒子!不不,這不一樣,她一個姑娘家……”
“姑娘家又如何?都是為人子女,兒子和女兒有什麼區別?若是母親是這麼個想法,那麼兒子知道了,以後便是父親做出什麼事,那母親都是應該受著的,到時候,母親也不用哭著喊著的讓兒子替你出頭。”趙皓神色極冷的道。
鎮國公夫人看著隻覺得從心底發冷,喃喃的道:“你,你父親能做什麼?”
“父親能做什麼?父親讓人教了母親幾日,母親今日依然張口便亂說。”趙皓冷笑道:“不說母親對蘇姑娘的誤解,便是寧遠侯府之事,那本是寧遠侯想要謀害皇帝,才引得滿門覆滅,又關蘇姑娘何事?母親什麼都不知道,便跟著人家亂說,你不知道你亂說一句話,說不定便要了父親和我的性命嘛?便若剛才,母親你出口便是讓父親出麵,父親是武將,武將有何權利去幹涉地方官員斷案?母親這樣說,便是給父親帶了個以權謀私,幹涉朝政之罪,輕,則被免官去爵,重則全家抄斬!”
鎮國公夫人臉色不覺有些發白,喃喃的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