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 將進酒(1 / 2)

破廟的暗室內,天驕與慕容汐羽正坐在一起說話,隻見陸赫嶸興衝衝從外頭奔了進來,“發檄文啦!南院發檄文啦!”

檄文,乃是用於征召、曉諭的政府公告或聲討、揭發罪行等的文書。從陸赫嶸興高采烈的神情不難判斷,這篇檄文肯定是蕭宓勤王清君側的戰書。

蕭宓雖然回歸了南院駐軍,但並沒有急於下發檄文。一方麵她需要做好十足的準備才能起兵,另一方麵,就是她需要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來起兵。遊船刺殺事件天下皆知,朝廷遲遲不對三公主蕭珽論罪,遼皇也沒有在公然場合表態,這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給了蕭宓起兵的借口。但這還不夠,蕭宓要的並非借口,她要的是名正言順並且能獲得天下人支持的公理。這不,三公主蕭珽上了遼皇的當,慌亂之際兵行錯招,挾遼皇令天下的舉動正好給了蕭宓絕佳的發兵機會。

天驕細細品讀著檄文,看到那句“州郡各整義兵,羅落境界,舉武揚威,並匡社稷”,便知蕭宓已經布置妥當,又看到“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凡擒賊誅賊者,封侯入閣,賞錢五千萬”,嘴角勾勒出一絲誌在必得的微笑,心裏也激蕩起一陣陣豪情。

慕容汐羽撫掌稱讚,“這檄文字字珠璣,一字一句都指到要害,恐怕三公主看到會氣得吐血!”

“那最好不過,把她氣死,公主姐姐就省事了!”夏明珠從隔間探出頭來,“兵書上不是說什麼不戰而屈人之兵嗎?倘若這檄文能有如此功效,那就不止是檄文,而是神來之筆了!”

“嗬嗬,就你能貧嘴。”慕容汐羽嘴上雖在數落,但眼神中卻充滿了愉悅與鼓勵。夏小公子如今出口成章也全仰仗於她這個師傅教得好。換作以往,不認識幾個字的夏小公子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都說人在逆境中成長最快,與慕容汐羽曆經生死患難與共的這段日子,使得夏明珠成熟穩重了,知書識禮了,同時廚藝也與日俱進。天驕摸著肚子問道:“天色也不早了,大管事,不知道咱們一會兒拿什麼充饑?”夏明珠這個大管事是天驕封的,起初不過一句玩笑話,可夏明珠竟然一點也不生氣,還從此便以大管事自居,生活上的瑣事都要求大家聽他的安排。

慕容汐羽見夏明珠和天驕說話很自然,絲毫沒因為夏殷煦的關係產生嫌隙,內心深處別提多高興。隻聽夏明珠說:“看大家今天都這麼開心,我去給大家包餃子吃吧。”他方說完,隔間裏便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似乎是鐵鍋又翻在了地上。

大家夥兒都不禁啞然失笑。慕容汐羽忙不迭起身,“我去瞅瞅。”

都說君子遠庖廚,但慕容汐羽心疼小相公,生怕他幹起活來毛手毛腳會有什麼損傷,因此這些天燒火做飯統統都是她又當師傅又當夥計,夏明珠才能越戰越勇的。

陸赫嶸瞧著慕容汐羽的背影嘿嘿一樂,“慕容妹子真疼自己的男人。”說完見天驕也在抿著嘴笑,不由問道:“怎麼你反倒舍得把梅姐夫趕得遠遠的?”

“幽州城不太平,他離得越遠越好,留在我身邊反而令我有所顧慮。”梅素歆當時是跟著南院王府眾人一並撤離的,按照原先的安排,他此刻應該早就抵達南院駐軍營地了。天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我如今的處境,能少拖累一個是一個。

” “哎,你這喪氣話我可不愛聽。行宮假扮南院大王、遊船刺殺、散發傳單製造輿論,將三公主逼到絕境導致她狗急跳牆,哪件事你不是辦得妥妥當當?依我看,咱們在大秦沒幹成的事,如今在大遼幹得也不錯!”陸赫嶸說著說著,忽然發覺天驕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緊繃。她隨即意識到剛才言語有失,又聯想到紀家的遭遇心裏不是滋味,於是拍了拍天驕的手,“對不住,我無心的。”

“幹嗎說對不住,要真論起來,是我對不住赫嶸你。當初......”盡管天驕認為去閩王那裏臥底本身並沒有錯,但陸赫嶸的名字始終是通過她呈報上去的。從某種意義上講,她是導致安恬郡府被論罪查抄的直接罪魁禍首。

聽天驕口氣愧疚,陸赫嶸倒很是大度,“當初的事情別再提了!我入了內心的魔障,而你有你的職責。我一意孤行,你身不由己。我們半斤八兩誰也不怪!其實追究起來,始終是我們陸家欠了你的。父君這些年來苦苦隱瞞你的身世,心裏對你一直有所虧欠。”

“安恬伯父現在好嗎?”按道理,天驕應該喊安恬長郡君一聲舅父才是。

陸赫嶸明白天驕仍懷有心結,也不去勉強,“自從逃出鳳都,父君病了一場,身子大不如前了。唉,都是我造的孽,不想把父君給連累壞了。好在皇上允我來遼國尋你以便將功折罪,皇上還承諾,隻要我順利完成任務,就會派人從新修葺安恬郡府,迎接我父君重回鳳都頤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