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說!皇上你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我!十多年來我就是這樣過來的,我從來都以為這些話這一輩子都不會跟任何人說,可是我遇到了皇上!我們,我們的孩子也即將出世,所以我更要說!皇上,我是你的妻子啊!皇上,你不想知道自己的妻子真正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唉……你說吧,朕一直聽著,陪你。”玄淩的手憐愛地撫上朱宜修的因激動而發紅的臉頰,朱宜修試著平靜了一下,又繼續說:
“母親去後,因為太後要回承恩公府省親。為免衝撞貴人,母親的喪事也盡其所能地不了了之,我連為母親穿孝都不被允許。再後來,再後來的事情,皇上也知道的。太後在我和姐姐中選中了我,成為皇上的妃子,大夫人很是不喜歡卻也無可奈何。隻是沒想到,後來,在我入宮之日的前夜,我心裏緊張睡不著,便偷偷溜下繡樓散心,結果……”朱宜修突然咬住唇說不下去。
“結果?”
“結果,我經過大夫人院子的廊下,恰好那天夜裏是大夫人的心腹鬆娘和桂娘值夜,我偷聽到了不少大夫人不想我知道的。”
“比如說?”
“比如說,母親懷著我好端端的為何會八個月早產,母親為何會產後一直不育,母親素日飲下的湯藥裏都有什麼……”
玄淩抱住朱宜修的手越發緊了,“是朕不好,不該提起這個,害你傷心。”
朱宜修沒有回應玄淩,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很快玄淩感到手臂上一陣溫熱,他知道是她的眼淚,
“睡吧。朕總在你身邊的,你再無須擔驚受怕。”
九月初五,朱宜修在昭陽殿產下一子,玄淩大喜,當即為皇長子取名予澤,六宮上下俱賞一月月例,鳳儀宮上下賞三月月例,披香殿上下賞兩月月例。玄淩本想直接封予澤為太子,又怕這樣做太過惹眼,讓予澤從繈褓之中便成為眾矢之的,故而隻是當場賜名,讓六宮知道自己對這個孩子有多麼寵愛。朱成璧得知消息後也欣喜非常,有了這個孩子,作為皇子外家的朱氏在朝中也算站穩了腳跟。為免陶氏再生禍亂,朱成璧特意以皇後產後體虛無力見客為由,免了承恩公合家覲見請安。
陶氏入夏後本就在玄淩暗衛的手筆下大病了一場,加上七八月那會兒,自己心肝兒肉一般疼愛長大的女兒朱柔則又莫名其妙“被病死”,陶氏深恨不已,心中認定了朱宜修心狠手辣殘害親姐,又連帶著把玄淩和太後一並恨上了,恨玄淩吃幹抹淨就拍屁股走人,恨太後為了扶持出身卑賤的庶女就放任嫡女被殘害。如今見朱宜修不但搶走了應是柔則之物的鳳印,竟然還一舉得男,地位穩如磐石。剛一聽到玄淩差了李長來報這個消息,本就是勉強從病榻上起來接旨的陶氏怒火攻心,嗓子一甜,便是一口血噴出。一旁的承恩公嚇得跳將起來,隨手一塊帕子便捂住了陶氏的嘴,一麵大聲對下人們說:
“夫人聽聞好消息,喜歡壞了!快扶夫人回房歇著,上安神湯!!”
他頓了頓,又對李長道:
“公公莫要見怪,八月間小女柔則剛剛去了,內子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如今這麼天大的好消息,內子一時高興壞了,失禮之處,請公公多多包涵。”
李長心裏早就不能更加鄙視陶氏,隻是見承恩公還有點理智,知道維護承恩公府的體麵,心中倒是越發不解,這朱老公爺看上去不是個糊塗人呀,怎麼會養出朱大小姐那樣揚州瘦馬般的女兒來?想歸想,麵上卻仍舊春風滿麵,
“公爺言重了,公爺是中宮親父,皇子外公,咱家才是要請公爺往後多多提攜呢!太後娘娘之意,也是讓夫人多多保重身體,進宮請安便免了。既然夫人玉體違和,咱家也不多叨擾府上了,這就回宮複命去了。隻不知公爺可有什麼話要帶給皇後娘娘,咱家願為公爺效勞。”
承恩公猶豫了片刻方道:“請公公轉告皇後娘娘,娘娘誕下皇子辛苦了,請娘娘好生休息調養。再來……”他沉吟許久,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請娘娘看在骨肉親情份上,多多關照柔……她族妹宛宛,莫讓她太受了委屈。”
端妃回到披香殿後總算是鬆了口氣,皇後出月之後六宮之權還是還給她吧,自己也得花點時間好好調養身子了。這一次皇後產子自己護持她們母子平安,著實出了一番大力,相信看在這個份兒上她將來也會許自己有個孩子吧。深宮寂寞,自己總有一天會老,而帝王身邊是永遠不會缺少年輕鮮豔的花朵的,隻有孩子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就算皇上不會因為孩子多念幾分舊情,等到自己人老珠黃的時候,也算有個念想、有個盼頭、有個依靠。
“娘娘?”吉祥見端妃有些發呆,出聲問道。
“嗯?”
“那個費氏奴婢已經偷偷放了出來了。”
“她可有去哪裏麼?”
“奴婢使了小劉子跟著她,似乎是去了儀元殿方向。小劉子現在還守在儀元殿外。”
“儀元殿?不可能,不會是皇上!你也看出來皇上有多看重皇後這一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