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昭詡手掌斷刃緩緩收回,重新按進輪椅的扶手之中,長臂伸手一揚,八仙桌麵上綢布被他扯下來,桌麵茶水未濺出一絲一毫,綢布覆蓋在蘇顏身上,讓她看起來像一個老氣秋橫的大粽子,裹好之後揮手從身上掀開,公孫昭詡安靜地移動輪椅離開,麵容沉靜看不出來任何異常,雪地裏留下兩行輪印。
“寧成,扔出去,雪地裏埋三個時辰。”
蘇顏在雪地裏埋了整整三個時辰,挖出來的時候,頭發絲兒都結冰了,一扯冰渣子嘩啦啦地往地上掉,侍衛長寧成探到她鼻尖還有一絲熱氣,進去通報,公孫昭詡出來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命人送進暫居在王府裏的聖手神醫柳容安的客房之中。
“王爺,容安與你約定,十日之內,治好你雙腿頑疾,可沒有答應順手再多救一人。”柳容安一襲白袍,墨色長發垂在兩鬢,看上去不像是個大夫,反而更像溫文儒雅的書生,便也就是這樣書生氣的大夫,年紀輕輕成了五洲大陸上世人敬仰供奉的聖手神醫,六國皇族深宮,任他逍遙來去自由。
“本王與柳先生的約定是,先生在王府暫居十日之內,救治一人,並未說定先生要醫治的人,是本王。”手中黑子落下,圍剿白子,公孫昭詡指尾收棋,落入棋皿之中,瞟一眼床塌之上,冒著絲絲冷氣的肥腫女人,她從哪裏借來的膽子,膽敢對自己說出那樣一番話,要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情麵上,早就讓她成為孤魂野鬼。
“名動天下謀略雙全的德王殿下,竟然連與我一介大夫之間的醫約,也能算計的周全,佩服佩服。”柳容安話雖如此,卻沒有半分讚揚之意,白子落下,毫不客氣扳回一局。
床榻之上,蘇顏已經沒有冒冷氣了,而是渾身開始發顫,牙齒打架的聲音,抖得床榻吱吱響,視線模糊隻見有兩個神仙樣的人,坐在麵前下棋:“喂,地府都是這樣冷……冷麼……給我……個……電熱毯……沒有,熱水袋……也行……”
“先生十局輸了九局,自從這人搬進屋裏之後,心緒就不在棋盤之上,本王沒有猜錯的話,柳先生遇上這樣的疑難雜症,就跟嗅到血腥味的兀鷹一樣,早就忍不住了,不是嗎?”
輕落一子,揚手將對方全數擊潰,不等柳容安回答,公孫昭詡已轉動輪椅離開,似乎怕自己有反悔之意:“七日之後,本王前來要人。”
片刻,房內恢複安靜,柳容安站起來,既不符合斯文形象地伸了一個懶腰,前後晃動酸了的脖子,走到床邊,喃喃道:“有些人呐,三年才求了我一紙醫約,雙腿不治,拿來救個醜八怪,腸子裏不知道又準備祭誰家祖墳了,不過,幸好我不挑,再醜的女人也是人。”
柳容安一張秀氣斯文的臉,湊到意識模糊口齒不清的蘇顏麵前,笑意盈盈色迷迷伸手開始解衣服:“姑娘,冷啊?別怕,咱們一起睡就不冷了,乖,過去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