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內監念著冗長的駢文賀詞,我聽得昏昏欲睡,但膝蓋下的青磚卻提醒著我這一切還沒完!
好容易等他說完了,我受了金冊和金印,叩拜過後離開。然後又乘著那輛青幔小車前往紫宸殿拜見皇後。皇後拖著我的手看我臉色連粉都遮不住的憔悴,擔憂道:“你氣色這樣不好,本宮就不和你說多餘的話了,快乘車回宮去,叫太醫來看看吧!”
“是!”這個時候我也不跟她客套,謝恩之後便走出紫宸殿,隻是我才步下階梯,就覺腹中微涼,雙腿一軟,就要向前撲倒。好在春分和劉有餘眼明手快,雙雙拖住我,我這才沒跌倒。
我額上滲出汗珠,咬牙喘息著說道:“快……快回宮!”
春分和劉有餘焦急萬分,忙扶我上了車,隻是一到車上,我卻更覺不安!竟隱隱有些昏聵,忍不住“哇”的一聲將早上所食都吐了出來。春分在外喊道:“娘娘再忍一會兒,馬上就到了!奴婢已命人去請沈太醫來,您不會有事的!”
下體又熱流湧出,我伸手一摸,觸手鮮紅。我心中大驚,低聲喊道:“她們好狠!”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撲鼻的苦澀藥香中,我掙紮著張開眼,第一反應就是手伸向小腹:“孩子!”
春分跪在我床前,急急說道:“孩子還在,孩子還在!娘娘,您沒事了,孩子也沒事。”
我心下稍安,但仍不敢完全相信,撐著身子想坐起來。春分忙按住我,道:“您現在不能起來,沈太醫剛才給您診脈的時候說了,雖然孩子暫時沒事,但是您下紅不止,要臥床休息,不能大意!”
我忙問:“那孩子到底是……”
春分給我掖了掖被子,柔聲道:“沒事,孩子真的保住了,不過您現在必須喝保胎藥,若能止住下紅,就安然無恙。”
我有些恍惚,用手輕輕撫摸著小腹,道:“隻要能保住這個孩子,喝再多苦藥都沒關係。春分,沈太醫可曾說是為什麼嗎?”
春分眉間閃過一絲猶疑,我隻管望著她,她知道瞞不過我,隻好告訴了我:“娘娘所乘坐的青幔小車的軟墊上,被人放置了去除了香味的草紅花幹花,且分量不輕。草紅花痛經活血,直侵入體,滲入血脈之中,所以娘娘才會……好在娘娘隻是坐了幾個來回,若是時間再久些,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我握緊雙拳,咬牙問道:“可知道是誰麼?”
春分搖頭:“青幔小車是由尚服局的司仗司準備的,不知其中經過多少人的手,真要查下去恐怕牽涉甚廣。況且,幕後之人既然做了這種事,恐怕早就想好退路了。娘娘,還記得先前的小富貴麼?”
我深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想害我的人,想害我孩子的人,左右不過那幾個。慢說查不到她們頭上,即便查到了,最後死的也不過是個奴才!我明白,我明白的!”
皇後,鄭貴妃,抑或是和妃?甚至,連啟恒也脫不了嫌疑!
可,查得到她們頭上嗎?查到了又如何?我的孩子並沒有失去,而啟恒巴不得我沒有這個孩子。所以,最後受傷的還是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