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端著保胎藥進來,我二話不說,閉著眼就喝了下去。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我害怕苦藥,現在為了這個孩子能活下去,我不再懼怕!
喝完我就繼續休息,一天十二個時辰,我有十一個半時辰躺在床上。隻因我知道,如果現在不好好養著,就算孩子能熬到平安生產,也會有不小的損傷。
黃昏散漫的夕陽透過茜紗窗射進來,我睜開眼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齊腰的窗前,他的身子有一半隱在陰影裏,半明半暗的側臉如刀刻般剛毅。他的背影挺拔如鬆,玄色的大袖常服讓他的背影看起來頗有帝王霸氣。即便是一個背影,也能讓甚囂塵上的世間為他臣服。
他似乎覺察到我的目光,緩緩轉過身,對上我的眸。他的臉背光,因此我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但我想,大概又是刻板的,沒有一絲柔和弧度的生硬。
我在心底歎了口氣,轉過頭,不再看他。
他卻走到我麵前,坐在床邊,問道:“阿嬈,你不想看到朕嗎?”
我輕輕歎息,問道:“皇上,您來,是為了什麼呢?”
他道:“朕來看看你。”
唇畔勾起寒涼笑意,道:“皇上是來看臣妾的骨血是不是流盡了嗎?”
他勃然變色,怒道:“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腹中骨肉也是朕的孩子啊!”
我淚盈於睫,咬牙忍著,冷哼道:“是,可什麼父親能對自己的孩子下狠手呢?”
他倒吸一口氣,語氣裏有可怕的刀鋒:“你以為是朕?你、你怎能這樣以為!阿嬈,這是你跟我的孩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我隻是在試探。
我希望不是他!
我希望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溫情不要被抹殺!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這個假設太可怕!
不讓我懷有孩子和意圖殺死我的孩子,這個區別太大了,我不願意承受。
他扣住我的手腕,沉聲道:“朕已命人處死了那日碰過車的所有奴才!不管是誰,朕都寧枉勿縱!”
是寧枉勿縱,還是為幕後真凶做掩飾呢?
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答案了。可是現在,我仍要靠著他的庇佑才行。
“啟恒,我求你……”一瞬間,淚水崩塌,我再也忍不住。“看在你我的情分上,看在這孩子是你幼子的情分上!我求你,我求你了……”
他用手輕輕拭去我的淚水,許久,他鄭重點頭,道:“我會護著你,護著孩子。一定讓他平安出世,一定!”
他願意給我承諾,我便信他。
七日之後,我的下紅之症止住,沈七來請脈之後表示,孩子和我都沒有大礙了,以後隻要不出大問題,孩子健康出世是沒問題的。
我放下心來,隻是我剛出了病中,就聽到皇上寵幸了一個沁春園的蒔花宮女,破格封了七品禦女,且連寵了她三日!一時成為後宮中議論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