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我喚了一聲,春分受傷見不得風,我身邊的最高女官就暫由霜降來頂上。
霜降邁步而來,低眉順目的問道:“娘娘有何吩咐?”
我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道:“本宮今年的腿疾到不似往年那樣嚴重,真是多虧了沈醫令的妙手回春。隻是,若沒有他,本宮這輩子是不是都得殘廢了呢?”
霜降眉眼輕輕一挑,冷然道:“娘娘,您的腿疾並非生來就有,誰害您至今日如斯地步,您又何必放過她呢?”
我冷冷笑道:“是啊,本宮留她那條賤命已夠久了!本宮依稀還記得那年跟隨皇上南下,在官船上險些被人燒死!燒死不成,又險些被人扔進江中喂魚!”
霜降道:“冬日天幹物燥,若是哪裏不小心濺了幾點火星子,恐怕很快就會燎原,燒成熊熊大火呢!”
我勾了勾唇角,道:“還不快去辦!”
霜降笑道:“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我又叫住她,“本宮要親自送她上路!”
不理會霜降詫異的眼神,我走下鳳座,毅然擺駕長閣。
鄭氏因“對皇後不敬”被賞了四十記嘴巴子之後,又被關回了長閣。長閣的一間房的房門和窗戶都被人釘死,周圍也放置了柴火。刺骨寒風裏,我披著大紅猩猩氈翹首而立,手中握著的火把迎風呼呼作響。
劉有餘指揮人弄好之後回來稟道:“娘娘,一切都準備好了。”
我微微頷首,走到門口,聽著裏麵的人瘋狂叫罵和踢打門窗的聲音,低聲冷笑道:“你不是想念你的兒子嗎?現在,本宮就送你上路。”話音一落,手中的火把就落到了柴火上。劉有餘一揮手,幾個太監也將周圍的柴火都點燃了。
我就這樣站在外麵看熊熊大火是如何將一座房子燒成灰燼,聽著一個人得知即將死亡後垂死掙紮的鬼哭狼嚎。
燒完之後,我又命人救火,雲淡風輕的說道:“總不能因為一個罪人就燒毀其他房屋,那樣真是太可惜了。”
劉有餘笑嘻嘻的說:“娘娘真是宅心仁厚。”
我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等到人們把火撲滅,劉有餘親自進去查驗屍體,出來時捂著鼻子滿臉嫌惡,對我道:“娘娘,那人都燒成焦炭了,臭氣熏天的,娘娘還是先移駕回宮,這兒由奴才善後。”
我再次看了一眼濕漉漉卻冒著煙的房屋,那氣味確實不敢恭維,冷冷道:“既然都燒成焦炭了,就扔進護城河裏,喂魚!”說完,轉身離去。
北風呼嘯刮在臉上冷冷冽冽,不知怎麼竟叫我想起他的目光來,太子死後,他便總拿這樣的目光盯著我,直盯得我遍體生寒,如墜冰窖。卻不知他要是得知今夜長閣發生的火災,是要怎樣看我呢?還是連看都不想看了?
會不會廢了我呢?我卻沒有一絲害怕,好像篤定他不會那樣做似的,我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也許,真是複仇的快感能將我的心智麻痹。如今,隻等最後一件事落成,也算得上完滿了。到時候不管是廢我還是殺我,我都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