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硬著頭皮把那人帶到七慕麵前,誰知道,誰知道?!他倒還不如不帶的好,要是那人在東家麵前說個半句他的不是,他的飯碗,他的飯碗就掉了!
思及此,那夥計的不滿更深了些,火氣直上心頭,他高揚著頭,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嘲諷道:
“我勸你這丫頭,還是好生回家繡花吧。”
“沒事別在街上閑逛,你自己倒是不打緊,你也得考慮考慮我們的感受啊,整日的看見一個醜八怪走來走去,那心情可多不好啊……”
“快走!快走!別影響我們百草堂的生意!”
七慕聞言,緊了緊拳頭,忍住要給這夥計一巴掌的衝動,罵人不揭短,更何況對著她一個姑娘家,這夥計長得倒是白淨,心卻比那煤炭還要黑,人不敬我,我不敬人,她冷笑一聲,回道:
“你也不過是這百草堂裏一個小小的夥計,誰比誰高貴了去?你自是不必對著我這樣!”
“再說,你們方大夫要是聽見你這樣待客,小心你飯碗打翻了去!”
“跟我一個小孩子,你一個大人,計較著個什麼勁!也不嫌丟人!”
早前因著那夥計大聲“教訓”七慕而圍過來的人群,聽完七慕說的最後一句,看著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吵著嘴,皆哈哈大笑起來,即刻就有人接道:
“小夥計,你也半大不小的了,娶媳婦了吧?跟個小孩子計較些什麼?”
人群又是一陣哄笑,那夥計被說得麵紅耳赤,他其實還沒娶媳婦呢,礙於方大夫,他又不敢大聲喧嘩著罵,萬一這丫頭真不怕死的惹出了方大夫,保管他吃不了,兜著走!
隻是心裏不大服氣,便蹬著眼,咬牙切齒的又道:
“小孩子怎麼了?小孩子就能拿些野草來我們百草堂騙錢了嗎?!我不過說道她兩句,也好讓她長長記性罷了!”
七慕見眾人目光紛紛看向她,隱約的帶著懷疑和試探,她深知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草藥可事關老百姓的身家性命,七慕當下即刻正色道:
“我可沒有,是我家奶奶教我認得的草藥,我辛苦上山采了,又曬了,弄得幹幹淨淨,才敢拿來的,我怎麼知道百草堂的大夫會不認得?”
“你也別欺負我人小,跟大家說些胡話,我從小記性就好著呢,絕不會認錯草藥,你這不認得,大不了,我去別家就是了,你何苦一直為難我呢?”
那夥計被七慕的巧言善辯氣得差點跳起腳來,分明是這丫頭的不是,怎麼反倒成了他為難人了?那夥計正欲開口反駁,人群中就另有人說話了:
“夥計,店大也不可欺客,瞧這姑娘也可憐,你就少說兩句吧。”
那人對著夥計勸完,又轉頭對著七慕,好言好語的道:
“姑娘,除了這鎮東的百草堂,那鎮北還有一家醫館,叫做衛家醫館,祖傳了好幾代,深得人心,姑娘可去看看。”
那人還伸著手,熱心腸的給七慕指起路來,她身穿粗布裙衩,臉上的笑容和藹可親。
“順著這條路走到十字口子,往左拐,再往……就差不多到了,就是腳程遠了些。”
“謝謝大嬸,我這就去。”
七慕對著那個好心的大嬸道了謝,回以一個同樣真誠的笑容,也不再理會那夥計要吃人的目光,左右不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就好,她轉身,徑自走了。
隻是那夥計,見她走了,還是在她後麵一直嚷嚷著:
“你就是找遍梧桐鎮,隻怕也沒人能認得,我們方大夫是這鎮上最好的大夫了!”
七慕充耳不聞,隻當作沒聽到,連個眼神都不屑於給,跳梁小醜罷了,理他作甚?
眾人看好戲散場,再無趣事,頓時紛紛散去,一時間,古道又變成七慕初見時的模樣,熙熙攘攘,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