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慕吃完一碗不鹹不膩的清粥,眉間微微舒展,心情顯得好上不少,她坦然的接過顧南瑾遞來絲帕,動作優雅的在嘴邊擦拭,顧南瑾眼眸含笑,深深的瞧了她一眼,旋即讓人解開張三貴等人的繩索。
隻是,對於張三貴這一家人,顧南瑾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解開了繩索,連同蒙在臉上的破布,張三貴等人的視線開始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他們看著眼前十分悠然自得的兩人,眼眸裏皆是既震驚又害怕,他們有心想要呼喊和掙紮,卻發現嗓子和骨頭好像失蹤了一般,他們既喊不出來,還做不了什麼動作。
那種無力又恐慌又絕望的神情,在張三貴的臉上尤為明顯,當他一看到七慕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完了,不僅是他完了,連同張家也一起完了。
說實話,張三貴對於張大牛沒有半分親情,若是連累的隻是他張大牛一個人,張三貴或者心裏還會有幾分放鬆,因為張大牛本身就是一個禍害,能為他的大姐和妹妹解決了這個人,也可以說是一件“大逆不道”的好事。
然後,讓張三貴著急和驚恐的是,張春草和張小溪,都一樣被人綁來了,他們一家人也算是麵麵相覷,個個的嘴巴都是張開的,卻恐怖得沒有一絲聲音。
張三貴想起,迷迷糊糊中被人喂下的藥水,難道是啞藥?!如果真的是啞藥,那說明綁他們來的人,或者說是七慕,根本就不想聽他們解釋,也許現在隻是簡單的想報複他們,然後幹脆的把他們都殺了。
“彭”的一聲,張三貴因為自身劇烈的掙紮,身體軟綿綿的向地上倒去,他的雙目死死的盯著那個鐵板子,看著飄然升空的白眼,他的心跳加快,越來越覺得可怖,有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
張三貴的複雜情感,張春草的片刻迷茫和害怕,張小溪的眼淚嘩嘩,神情不安,還有陳氏的恐懼和顫抖…………張家一群人的反應,落在顧南瑾多情的眼眸裏,可那雙眼眸的深處,卻十分的冷靜,肅殺。
七慕側眸,衣食飯飽的她,也多了幾分力氣,看著顧南瑾似笑非笑的神情,和他藏在眼底的冷厲,七慕微微陷入沉思,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多情,又無情,冷酷,又柔軟。
顧南瑾好似發覺七慕的目光,他轉頭,少年那張姣好的臉龐,好像下一秒就會令人沉醉,他問道:
“葉七,你可害怕紅色的東西?”
七慕抬眸,她分明是承認的靈魂,那那雙眼眸卻有著旁人都沒有的清澈,清澈之下是沉靜和理智,她略略一想,唇邊一勾,試探著反問道:
“少爺指的是鮮血。”
七慕分明是言笑晏晏的說著這件事情,仿佛是在問顧南瑾是鐵觀音好喝,還是龍井一樣,可張家等人聽在耳中,卻是腳底升起一股冷意,十分冷酷的涼意。
顧南瑾點頭,語氣帶著他特有的慵懶和漫不經心,道:
“若我說是呢?”
七慕微微一笑,答道:
“本人掐指一算,今夜見血極好,連老天都不會去責怪,相反,這可能對旁人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張三貴要害她,老天不管,那麼現在她要反擊,老天爺自然也是管不著的才對。
顧南瑾折扇一展,風姿無限,那語氣微微帶著一絲戲謔,說道:
“本少爺竟然沒有想到,葉七是這麼好戰好鬥的一個人,居然非要見血,天底下折磨人的手段多的是,見血是最為粗暴的了。”
夜色漸濃,可有顧南瑾這個亮眼的人在身邊,反倒覺得那星星那月亮,分明是皆在撩人,七慕垂下眉眼,語氣淡然,不帶一絲世俗的煙火氣,卻是道:
“既然有本事可以粗暴,我為什麼要去委婉呢?”
顧南瑾微微一愣,折扇隨即收起,他伸手,用扇柄輕輕的抬起七慕的下巴,看著眼前幹幹淨淨的臉龐,道:
“此話正和我意。”
此人也正合我意,隻是年歲太小了些,這麼小的人,又生在一個偏僻破落的地方,她到底是怎麼樣去懂得這麼多事情的…………
這些懷疑,在顧南瑾的心裏埋了許久,不過,他倒是從未提過,因為他覺得,認定了是他的人,他便不問過去,隻要把握好現在,掌控好未來,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