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七年再度回到這個國家,尚柔無法言表自己心頭的情緒,似是喜悅,又帶滿惆悵,複雜得難以一言道盡。而她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的男子,他已成為了這個國家的王。
當初在校時,她便知他心思長遠,絕非池中之物,如今他也切身證明了他的手腕,他的魄力。
“尚,我們進去吧。”操著一口地道的英語,米國國務卿安格裏朝自己的隨行翻譯官招呼了一句。
尚柔點點頭,溫婉且謙遜,“好的閣下。”
宗政席的助理在他身側提醒了他稍後要會見的是米國的外交官,宗政席手頭的鋼筆一收,輕頷下首。
他的特助還是原先那一位,雖然這助理和他的前未婚妻間有那麼點風流韻事,不過畢竟錯先不在他,宗政席並非不分事理的人。
殿門打開,宗政席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朝外步行而去。
尚柔第一眼便捕捉到了她心尖上的人。這個男子,他華貴優雅而不失成熟穩重,他英俊倜儻而不失擔當自律。他是個最好的情人,她也相信,她是個優秀的統治者。
宗政席和安格裏握了手,隨後他用嫻熟的英文和來客進行了溝通。這麼一來,倒顯得翻譯官有那麼些用處不大。
不過顯然安格裏很重視自己的小翻譯官,但見他饒有興致地和宗政席介紹了,“Z國的總統閣下,這是我的翻譯官尚,我聽說她很崇拜你。”
宗政席目光凜直地望了尚柔一眼,隻一個眼神際會的功夫,他心底的某座高高矗立著的壁壘,轟然倒塌。
“小柔……”
細碎烏黑的額發遮去了他眼中相當一部分的震驚,不過尚柔還是能感覺得到這男人異同尋常的反應。
“總統閣下你好,我是尚柔。”她不會讓他在這樣的場合下失禮,所以自發上前一步,尚柔優柔得體地和宗政席問了好。
宗政席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中竟是帶出了點點的汗。
明明,這是冰封千裏的冬季。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的助理還提醒了他要多穿一件。
“小……”
終歸,沒有再喊一次。
鬆開尚柔的手那刻,宗政席的腦中竟是飛快閃過了另一張素顏。
他以為,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眼前這個女子一樣帶給他這樣的震撼了。
尚柔,七年,一個對他來說遙不可及望斷天涯的夢。而此刻,她就這樣站在他的麵前,活生生的,伸手可及。
“歡迎你來到我國,安格裏先生,我們進去吧。”
之後是冗長而正式的會晤。
安格裏比宗政席的年紀要大上許多,不過他可是察覺出來了,這個小年輕的總統不好惹哦,怪不得他會成為Z國史上最年輕的當政者。
宗政席實則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會議結束,他讓人送安格裏去了下榻的住所,這才揉了揉腦門,站起身來。
尚柔和安格裏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串英文,之後留了下來,她等著場中隻剩她和宗政席兩人。
“阿席,你還好吧?”
兩人一齊在主殿外遊逛,他們腳下踏著的,是愛威爾宮裏很有名氣的紫羅蘭花道。
紫羅蘭是Z國的國花,深受Z國國民喜愛,而愛威爾宮更是每年都會花不小的精力來維係這條花道。這裏可以說是愛威爾宮相當出名的一處景點,不過這個季節,紫羅蘭是不開放的,走在這裏便難免有幾分蕭索之意了。
“好,你呢?”
“去米國治療的前四年,人生中窮得隻剩無邊的黑暗,仿佛永遠看不到光明和希望。到第五年的春天,我出了院。那個時候該死地厭惡極了臥床不起的日子,憎恨死了醫院那方蒼白的世界,明知自己好不了了,我一點也不想繼續在醫院呆下去了。”
“出院以後,我開始學習米國的文化,去米國最好的學府進修,一步步往上走。可是不時發作的心髒病依然困擾著我,無數次,我想著,我完了,我的人生居然這麼短暫,真是不公平。”
“難以置信,命運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大概半年前,院方找到了能和我匹配的心髒。阿席,我做了換心手術。”
“不知道是誰給我捐贈了這顆心髒,但我真的很感激他,感激那個和我素不相識的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一手貼著自己的心口,尚柔恍然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那樣強健而有力。
宗政席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她之輕描淡寫,他卻是明白,這裏頭必定凶險萬分。
若非無法通過手術修補心髒缺陷,她怎麼會選擇換心這樣凶險萬分的手段?整整七年,她活得這樣艱難,他卻一步……也不曾走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