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席的麵色越漸蒼白,黑眸間毫無神采。
“其實都過去了,阿席,笑一笑嘛,幹嘛這副反應?”
戳了戳宗政席的臉,尚柔倒是一點都不顯生分。
整整七年,他一直活在她的世界裏,不曾離開,所以,怎麼會覺得陌生呢?
宗政席沒有躲,心間酸澀難當。
她開心,也便好了吧。
“對了,阿席,看起來你變得越來越厲害了呢,我都有種自己再也追不上你了的感覺。也對,都這麼多年了,說不定,你早就忘了有我這麼個人了。”
她是個從一出生便分分秒秒活在了死亡陰影下的人,而他卻有著大好的人生,錦繡前程。她和他的人生,錯開了,真的還能再有交集嗎?
“怎麼可能,你別胡說。”
不喜歡她這樣自暴自棄,宗政席下意識地堵了句話回去。
可從前,他其實不是這樣的,哪怕再在意,他也不會選擇這麼幼稚的舉動。
尚柔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阿席,你變可愛了嘛,真是看不出來喲!”
宗政席笑,再沒了曾經的恣意開懷。
“阿席,你知道嗎,現在的每一天對於我來說都是多出來的,我很珍惜。世界上活得活德最久的換心人已經平安度過了25年了,並且她還安好著,我也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活下去的,因為,這是個……我這樣喜歡的世界啊!”
在原地轉了個圈,一臉素淨的尚柔臉上笑意深深。若非清楚地知曉她曾經疾病纏身,宗政席都要誤以為她是個如此健康完好的人了。
撲入了宗政席懷中,尚柔頭抵著他的肩頭,良久,才忐忑不安地問出了聲:“阿席,我回來了,你要我留下嗎?”
她曾是青蔥年少的天之驕女,她優秀睿智,她善良美麗,她有著一切美好的品性才華……而此刻,她收斂起了自己所有的驕傲飛揚,單單純純地問這個男人——她回來了,他還願意要她嗎?
簡素抓住了胖胖的,將它整個塞進籠子裏了。
宗政席回抱住了尚柔,平生僅有地,眼眶濕潤。
在雪地裏一番搗鼓後,簡素摘下一朵枯萎了的白色紫羅蘭。聞一聞那幹癟癟的花瓣,她記起了這種花的話語。
抓住幸福——
一手伸到了籠子前,簡素由著胖胖吱吱吱地努力勾她的手。
胖胖的牙齒在簡素指頭輕輕咬了幾把,簡素卻不以為意,無所察覺一般。
“小柔,你能回來,真好。”
她曾經是他的半個世界,沒有誰失去了半個世界後還能一如既往地過得好。
而如今,這半個世界回來了,他卻……
“阿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不準轉移話題。”站直,兩手一左一右地掐著宗政席英俊的麵部,尚柔執拗地呼喚著她的愛人。
宗政席縱容了她所有的舉動,口中一句話欲要呼出。
不知何時身後的雪地上多了一串腳步,簡素不期然回了身,便見一對藏藍的眸子裏,倒影進了她微小纖弱的姿態。
樓希澈看向了紫羅蘭花道上那兩抹身影,先是微訝,很快也便恢複了那副萬年不化的冰山臉。
簡素從雪地裏站了起來。拍拍自己衣服上涼涼的雪粒子,她無言地望著穿白色軍服的男子。
樓希澈提起的步子複又收回,走到了簡素身邊,他似是斟酌了許久才提醒了她一聲:“那個女子是尚柔。”
簡素不語。
“她是總統閣下的心上人,若是你……總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
簡素不再看他,微粉的兩腮上微鼓,像是不明白這男人在說什麼。
胖胖:吱吱吱吱……
走了有七八米了,簡素這才駐定,回身看向了還留在原地的男人。
“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了,所以,不要同情我。”
有冰涼的淚從她眼底暈開,她卻在人前笑靨如花。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過這裏……”
也不管這男人能不能明白,簡素一把掉了頭,再不回身地跑遠了去。
有風吹進了她的眼睛裏,她覺得難受。眨了眨眼,視界朦朧。
腳下不停地飛奔,某個瞬間不知踩到了什麼,她被一絆,整個人朝前撲去。
“我沒有同情你,起來吧。”
忽略掉簡素紅紅的眼眶,樓希澈生平罕見地善心大發。
簡素跟他借了力,腳下一崴,她斂勁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