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莊生夢蝶(1 / 2)

船身幕然一陣搖晃,一轉眼,她卻是又立在了一座貴氣奢華的正堂。她看見“自己”跪在地上,脊背挺直。

主位上坐著的是她的父親李書與嫡母徐氏,李嫤坐在徐氏下手,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妧”,臉上的表情諷刺鄙夷。

“孽障,你可知錯?”李書沉聲道。

“兒不知何錯之有。”

徐氏還是一貫大度溫婉的模樣,說出的話卻陰毒至極。她輕聲說道:“阿妧,你若心儀哪個郎君,盡可說出來,做父母的自會為你做主,怎可做出與人私奔,徹夜不歸的事情來?”語氣裏一副恨她不爭氣,卻又為她痛心的模樣。

“李妧”抬頭,眼神定定的望向坐在堂上的男人,她的父親,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並不曾與人私奔。父親,有人害我!”

“有人害你?”徐氏驚聲問道:“誰會害你這樣一個女郎?”

“正是李氏阿嫤!”她依舊望著李書,高聲道:“父親,兒昨日傍晚飲了杯茶,便毫無知覺。醒來時卻是在出城的馬車上,聽那趕車的二人說李嫤與他們錢財,讓他們把我帶到城外去,要辱我清白!兒趁他們不備設法逃了出來,藏身在一處,直到外頭有了行人,才敢進城……”

“混賬!”不等她說完,李書重重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案幾,手撐在案幾上騰站起身道:“行為不檢,卻還要攀咬嫡姐!”

李妧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到坐著的徐氏、李嫤臉上都是一副諷刺不屑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她”。

“李妧”臉色更白,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緊抿著唇不再說話。

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庶女,舍棄掉一個嫡女?嗬……

她的父親卻還在說話:“本念你是我的女兒,留你去家廟便罷。然,你一女郎,小小年紀惡毒如斯,我李氏容不得你,隨便找一處庵堂打發了幹淨!”

徐氏也站起身,一臉的不忍道:“唉,那……那便去清源庵吧……我們家多給些供奉,也是個清淨的所在。”

李書冷哼一聲:“你安排便可!”說完拂袖而去。

李嫤緩緩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道:“妹妹,不該是你的,即便肖想了,卻又得不到,豈不痛苦?妹妹從此清心寡欲,常伴青燈古佛,倒是妹妹的好去處!”

徐氏不複方才的慈愛寬容模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不屑,此刻也出口諷刺道:“果真是隨了她那鮮卑族的生母,本想著那賤婢也死了,她也可憐,好好的教導著便罷,到底血統不純,血液裏便流著卑賤的血,才會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

“李妧”倏然站起,上前一步逼向李嫤,凜然道:“到底是我不知廉恥,還是你設計害我,你自己心裏如何不清楚?”

看著眼前的李嫤因為“她”突然的動作往後踉蹌退了一步,身後的婢女趕緊上前一步扶著她才不至於跌倒。

“她”斜睨了徐氏一眼,不屑道:“說什麼我血統卑賤?那你們這些自認血統高貴之人又做了什麼高貴之事?我李妧落到如今的地步,不過是太低估你們的陰險惡毒。我此生已是如此了,如今,我隻看著你們,又能有多富貴的前程。?”

說完,“她”傲然一笑,用一種鄙夷不屑的眼神看了二人一眼,沒有對這滿堂的錦繡有著絲毫的留戀,拂袖而去。

李嫤臉上的憤恨心虛,徐氏臉上的厭惡漸漸的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處小小的庵堂。

秋意漸濃,地上鋪了一層的落葉。此時的庵堂靜悄悄的,往日裏的尼姑都不知何處去了。

李妧立在院中靜靜的等著,果然,沒過一會,便進來一人,正是陳旭。李妧看見他,昔日隻覺得他如清風明月。如今,卻是道貌岸然,偽君子罷了!

陳旭還是一派的溫文爾雅,腳步卻匆匆。走到一扇房門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妧漠然立在院中,看著他又關上房門,裏頭傳來“自己”驚喜的聲音:“二郎,你來了!”竟是喜極而泣。

她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以前,怎麼就會覺得他是個可以依附終生的良人呢?

往日與他的種種又浮現在心頭。

初見他,是去年的四月。也是在城西的落雲湖畔,一眼便望見了一襲白衣臨湖而立,氣質如清風明月,麵目俊朗的男子。想起他眼裏一劃而過的驚豔。

這樣的神色看的太多,她卻第一次為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沾沾自喜。

想起他說的那句:“阿妧,我心悅於你。”

“阿妧,你可願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