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
“阿妧……”
她就這樣的沉浸在他這樣虛假的溫柔裏。是啊,他雖隻是二流世家的嫡子,自己也是配不上的。而他……李妧冷笑了一聲,遇上一流世家的嫡女,即使隻是旁係別枝的嫡女,身份也比自己要高貴的多,又怎麼還會要她一個小小的庶女?
一段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房門內陳旭急聲說道:“阿妧,父母之命不可違!我雖娶了她,卻仍可許你貴妾之位,我心裏仍是隻有你一人。阿妧,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況且,你如今名聲不潔……”
“你也相信我與人私奔?嗤,郎君不必說了,阿妧雖位卑,卻不屑與人做妾。郎君請回罷。”李妧聽見自己的聲音傳來,與剛才的驚喜不同,已然是冷清。
“阿妧,我自然是相信你是遭人陷害的……”陳旭停頓了一下,又道:“阿妧,我知道你是歡喜於我的,你不願做妾,我可置一房產,把你安置在那,不必去她跟前卑躬屈膝!”她,指的是李嫤。
“你……竟然要我做外室?”她因為憤怒,聲音猛然提高:“你既信我,卻又要娶害我之人為妻!你也不必再說!我既不屑為妾,更不可能做你的外室之婦!陳旭!你走罷!”
房間裏一時沒有人再說話,寂靜無聲。
一會,靜立的李妧聽見房裏傳來自己驚怒的聲音:“陳旭!你這是做什麼?住手!”聲音裏是又氣又急,又羞又怒。
“阿妧,你……你不要動,我不想讓你離開我。”陳旭聲音裏帶了喘息。
李妧靜靜的立在院中,聽著房內“自己”的聲音從憤恨哭泣,到寂靜無聲。閉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清淚劃過。
過了許久,房內又響起陳旭的聲音,不複方才的清朗,透著一些沙啞:“阿妧,我此生定不會負你的。”
嗤,如此,還不算辜負?
李妧啊李妧,這就是你曾愛慕的人啊……
又有悉悉索索的穿衣聲,一會,陳旭又道:“我……我要走了。阿妧,你已是我的人了,我定會對你好的,你等我!”停頓了一會,不見她回答,他歎息一聲,起身出門,又把房門仔細的關好。
看他走來,李妧細細的看他臉上的神情,竟有一絲愁緒。愁什麼呢?你想要的,都到手了……
與來時的急切不同,此時的陳旭腳步猶豫,幾步一回頭,短短的一段路,竟走了一柱香之久。
“郎君請留步!”一腳就要踏出去時,隻聽得後頭傳來一個冷清雅致的聲音。
他欣喜的回頭,隻見房門已開,李妧一襲月白蝶紋的華裳,頭發隨意的披散開來,清風吹起她的衣袍,聘婷秀雅,娥娜翩躚。他的眼裏浮現閃動著驚豔與迷戀。
房門口的“李妧”卻冷漠的望著他,語含不屑的道:“昔日妾仰慕郎君風采,以心相許。然,郎君今日此舉,實與阿妧心中的大丈夫相差甚遠,則此情可斷,此心可棄!郎君今日辱我輕我,阿妧實無顏麵再苟活於世!祝君前程似錦,與我那嫡姐琴瑟和鳴!”
話音剛落,便奮力朝房門廊下的柱子上撞去。
“不!”陳旭嘶吼一聲,臉上早已沒有了往日優雅溫文的模樣,拔腿向她狂奔而去。
然而她動作太快,他來不及阻止,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頃刻便血流如柱!“李妧”的身體被慣性彈出,如落葉般摔倒在地。
“阿妧!”陳旭搶上前,抱住她。手掌按住她頭上的傷口,卻沒有任何用處,依舊血流如注,染紅了二人身上的白衣。
“李妧”的身子在劇烈的抖動,勉強掀開眼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裏不複方才的決絕,也不見有任何留戀,費力的,一字一句的對著他道:“若、若有……來世,惟願來……世,再……再不見君!”話音一落,方才緊拽著陳旭胸前衣裳的手已無力的垂了下去。
“阿妧!阿妧!你醒醒,你不可以死,你怎可如此狠心!阿妧!”陳旭緊緊的抱著她,聲音裏滿是悲痛欲絕。
李妧早已淚流滿麵,她至今仍記得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心裏那滿滿的苦楚。
看著眼前的血紅的場景,看著陳旭抱著“她”的身影,一時之間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的場景倏然不見,她仿佛置身在無邊的黑暗裏,不知從何處來,不知往何處去。
頭痛的仿佛要炸開了一般,她緊抱著頭再也控製不住的尖叫出聲。胸中的鬱氣卻仿佛突然散了,她恍惚聽見有人在叫她。
“女郎?女郎您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