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人在局中才被迷霧障目,眼下被封君揚這樣拿話一點,猶似醍醐灌頂,霎時就醒悟過來。清風寨眾家眷全都遭屠,隻幸存小柳等一幹年輕女子,卻全因了楊貴的事前交代。清風寨眾女不過是一些山間長大的粗野丫頭,縱是其中有幾個貌美的,卻遠不至於美到連楊貴都有所耳聞的地步。既然不是貪圖美色,那楊貴為何還專門交代那些冀州官兵留下她們?
答案就在眼前,幾乎可以呼之欲出。辰年沉下心來回憶了一下,說道:“昨夜裏我見到的那些人當中,附和這條件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小柳,另外一個則是靈雀。”
小柳是文鳳鳴的女兒,文鳳鳴早年喪妻,後來一直沒有再娶,身邊隻有小柳一個女兒。而那靈雀的父親魯嶸峰地位雖不及文鳳鳴,卻也是寨子裏一個不小的頭目,精擅拳腳功夫,在南北太行一帶也算小有威名。
這樣看來,不論是文鳳鳴還是魯嶸峰,這兩人都有可能是清風寨的內奸。
封君揚對清風寨內部的事情並不熟悉,也不知辰年所說的靈雀是誰,隻猜到定是她昨夜裏救的眾女當中的一個。他笑笑,又說道:“我們隻需將這事點給張奎宿,至於這內奸具體是哪一個,那就是他該操心的事了。”
辰年稍一遲疑,當下便要起身,“我去告訴他!”
封君揚卻一把拽住了她,微笑著搖頭,“你不合適,還是叫順平把話送過去吧。”他當下就叫了順平進來,吩咐道:“你返回去給張奎宿捎一句話,就說我剛得到消息,昨日是楊貴特意留下了那些女子性命,並囑咐冀州人在他到之前不許動那些女子分毫。你再告訴張奎宿,楊貴並非好色之人,如此做必有深意。你隻把這話說給張大當家聽,別的話一概不要多說,速速回來。”
順平應諾而去,辰年卻還有些懷疑,問封君揚道:“隻告訴張奎宿這些就夠了嗎?”
封君揚笑道:“他又不是實心傻子,一旦得知那些女子幸存全因楊貴事前交代,必然要多想一想。等回去再問一問那些幸存女子詳情,縱是他傻,清風寨裏的人總不至於都是傻子。”
辰年緩緩點頭,“你說的是。”
因一行人皆都是輕車快馬,行進速度極快,天黑時候便出了飛龍陘關口。到青州時雖然城門已閉,可有楊成在前,城門早已大開,眾人隨著楊成一同進了城。楊成在前麵路口處等著封君揚,與他說道:“世子,我府中還有些事情急需處理,就不送世子過去了。世子先好好歇上一夜,待明日我再過府拜訪。”
封君揚已從車內出來,微笑道:“楊將軍太過客氣了,今日之事已是十分麻煩將軍,應是改日君揚到將軍府上道謝才是。”
楊成顯然還有急事處理,一時顧不上與封君揚說上太多,隻又客氣了一下便帶著人先行去了。封君揚待楊成離去了才又上車,辰年人極困乏,迷糊間卻仍是不忘問他:“楊成會不會扣著我們做人質?”
“無事,江北之爭和我雲西無關。”封君揚答道,伸過手將昏昏欲睡的辰年攬入懷裏,低聲笑道:“先不要睡,這就要到了。你若是睡著了,一會兒我可無力抱你。”
辰年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頭往他肩上一歪,人卻是睡得更沉了。封君揚無奈笑笑,隻得將身後披風扯過來裹住她,將人抱入懷裏。辰年已是兩日一夜未曾合眼,精神又一直高度緊張,早就疲乏不堪。眼下人在封君揚身邊隻覺安心,於是再抵擋不住困意,眼皮一搭頓時就夢會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