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叫人聽著著實心酸,朝陽子雖是不喜他,可卻也看出他對辰年確是一片深情。說到底,朝陽子和辰年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封君揚這樣一示弱,朝陽子對他的怒氣倒是不覺少了幾分,又想辰年既要與封君揚過下去,這孩子早晚要有,朝陽子撚須略一思量,便就說道:“你伸腕過來。”
封君揚聞言略怔了怔,這才把手腕伸了過去,口中卻是說道:“道長,我身子一向強健。”
“少說廢話!”朝陽子指端搭上封君揚脈搏,不過片刻功夫便就收了手,斜了封君揚一眼,嘲道:“你這兩日可真是賣了力氣了。”
封君揚聽出他話裏的取笑之意,微微一笑,道:“是心急了些。”
“這事可不是心急就成的。” 朝陽子嘿嘿一笑,示意封君揚附耳過去,湊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又道:“一味癡纏也不行,算準了日子,還須得養精蓄銳幾日,你兩個身子都強健,放心,孩子很快就有。”
封君揚聽得連連點頭,又問道:“可用再服些湯藥?”
“不用。”朝陽子搖頭,正要再說時,辰年與順平一同從外麵進來,笑著接口問道:“不用什麼?道長和王爺在說什麼?”
朝陽子剛要回答,封君揚卻是趕在他之前答道:“沒有什麼,順平那裏肚子不好,想叫道長給開幾副湯藥,道長說不用。”
說完,就瞥了一眼跟在辰年身後進來的順平。順平反應極快,當下忙就說道:“道長既說不用,那一定是用不著了。小的也覺著沒什麼大事,許是前幾日夜裏沒蓋到,著了些涼。”
朝陽子聽他們主仆倆個瞎話張口就來,這般糊弄辰年,不覺冷哼了一聲,陰測測地說道:“我忽地又覺得還是吃些藥妥當些,也莫要熬什麼湯藥了,我這裏有粒藥丸,叫順平現在吃了就是。”
他說著,真就從懷裏摸出粒藥丸來,向順平遞了過去。順平猜到這藥丸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覺苦了臉,可憐巴巴地看向封君揚,“王爺??”
辰年瞧出情形有異,也不說話,隻看看順平,又去看封君揚。
封君揚這個時候也隻能舍了順平出來,便就微微一笑,與順平說道:“既是道長給的,還不趕緊吃了。”
順平無奈,隻得強作笑顏地吃了那藥丸,不想剛咽下去,就聽得辰年又道:“道長,這一粒可夠?您可莫要小氣,還是多給幾粒吧!”
順平駭得一跳,忙道:“夠了,真的夠了!”說完再不敢多留,緊忙著退了下去。
他這般模樣,把屋中幾人都逗得笑了。辰年在封君揚身旁坐下,輕笑著瞥了他一眼,嗔道:“你定是又糊弄我呢。”
她已是換了男子裝束,一身天青色長衫,腰束玉帶,襯得人俊美無匹,竟如玉樹蘭芝一般。封君揚瞧著既是驕傲又是歡喜,又見辰年這般似笑非笑斜睨自己,心中更是蠢蠢欲動,隻恨不得暗中伸手去揉她一把才好。他強自忍下了,輕輕地清了下嗓子,柔聲說道:“你莫要飲酒,我陪著道長便是。”
話音剛落,朝陽子那裏卻是打了個冷戰,沒好氣地說道:“快別酸了,再酸都要倒了牙了。”
封君揚不以為意地笑笑,隻向著朝陽子舉杯敬酒。朝陽子心思單純,封君揚又是有意討好,不過說得幾句話,席上的氣氛便就融洽起來。
與此同時,太後寢宮之中,封太後卻是用帕子掩了嘴,低聲泣道:“你這孩子,怎地這麼倔!你可知道,為著你與阿策的這份姻緣,姑母那裏吃了多少的哭,費了多大的力?”
芸生就坐在封太後麵前的秀墩上,微微低了頭,唇角上抿上了一絲倔強,沉默不語。
封太後看她一眼,擦了擦眼淚,又苦聲勸道:“你便是不考慮自己,總該想一想你母親那裏。她與你父親那裏關係怎樣,你該比我清楚。她為何要對一個不足兩歲的孩子下手?你當她心中不難受嗎?她在咱們雲西的時候,也是溫柔純善的閨秀,怎地嫁進賀家就忽地惡毒起來?她是為了給你爭這個嫡長女,好叫你能嫁給阿策,得一世安康啊!姑母她這一輩子都是在為你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