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封太後心脈被辰年劍氣所傷,至今未曾痊愈,私下裏一直在尋訪良醫,甚至還曾求到了順平這裏,請他幫忙尋找。可順平惱恨封太後算計親弟,又見封君揚也沒什麼吩咐,所以壓根沒往心上放,隻胡亂找了幾個江湖郎中應付了事。卻不想封君揚現在突然問到了朝陽子來。
順平想了一想,便道:“朝陽子早就離了盛都,怕是不太好找,而且……”他故意頓了一頓,才又說道:“就朝陽子那個脾氣,便是尋了來,也不見的肯進宮為太後診病。”
封君揚看得出順平的小心思,默了一默,道:“不是為了太後,是辰年,她有了身孕。”
順平聽得一愣,呆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麵上頓時驚喜交加。
這次辰年離開,封君揚並未叫人追查她的行蹤,順平一連琢磨了幾宿,便猜著封君揚是真的下決心放辰年走了。他麵上雖不敢說什麼,暗下裏忍不住有些唏噓,沒少感歎世事無常,造化弄人。現在不想這一段姻緣卻又是絕處逢生,辰年竟然有了身孕!
順平忙一連聲地說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咱們府裏終於要有小世子了!果然還是王爺英勇神武,料事如神。王爺終於守到這一天了,熬了這麼久,王爺的苦總算沒有白受。哎呀!還要立刻給老太妃去信,她老人家知道了,定也是歡喜不盡。”
他語無倫次,說著說著,自己竟還抹上了淚,哽咽起來。
封君揚本一腔愁思,瞧他這個模樣,卻也是哭笑不得,不禁沉了臉,低聲喝罵道:“胡說八道,驢唇不對馬嘴!”
順平隻是嘿嘿地笑,解釋道:“小的隻是為您歡喜!”
封君揚無話可說,唯有淡淡苦笑。順平瞧他這般模樣,想著開口勸他幾句。可縱是他機靈無比,此時竟也是不知該拿些什麼話來勸封君揚。若辰年是一個肯因為有孕就能回來的人,她當初就不會那樣離開。雖是絕處逢生,可這“生機”實在太小,也難怪封君揚會是這般反應。
封君揚淡淡道:“不要再說閑話,快去找朝陽子,找到了,請他速去江北看一看辰年。”
“是!”順平忙應下,又道:“您放心,當時王妃曾命小的暗中尋找靜宇軒,小的一直沒敢放下此事,已有些線索,想那朝陽子也定是在追著靜宇軒跑,不難尋。”
話雖這樣說,可待尋到朝陽子,朝陽子得到消息再趕至江北,也已是數月之後。封君揚早已是暗中到了宜平,正等朝陽子等得著急上火,唇邊上都起了一圈水泡,再不見世家公子的從容淡定。
朝陽子一瞧他那模樣,便就擺手道:“行了,什麼話也別說了,道爺我這就趕過去。”
封君揚道:“她之前一直在山上住著,一個月前才搬到了個小鎮上。我已安排了兩個產婆過去,就住在鎮南的王大戶家中。待道長過去了,就借口說對這王大戶有過救命之恩,將那兩個婆子接到辰年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畢竟是婦人生產,朝陽子也不好貼身去伺候辰年,他聞言點頭,道:“知道了。”
封君揚一麵送著他往外走,一麵不停地這般那般地囑咐著朝陽子。朝陽子聽得幾句便就不耐煩了,停了步子歪頭看他,沒好氣地問道:“你既這麼不放心,要不,你跟道爺我一塊去?”
封君揚無奈苦笑,道:“她定不願見我,我去了,隻怕是會將她逼得更遠。”
瞧他這可憐巴巴的模樣,朝陽子又不禁有些心軟,甩了甩衣袖,便向外麵走去。待到門外,瞧見那十幾個背著重重行李的暗衛,朝陽子氣得差點又跳了腳。他指著那些行李,問封君揚道:“你是生怕辰年不知道道爺是你找來的,是吧?道爺提前又不知道她要生娃娃,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帶著這些娃娃用的東西過去?啊?你給道爺說說?你怎地不再尋上十個八個的乳母叫道爺給你捎過去?”
封君揚麵上訕訕,隻立在那裏賠笑。
順平哪裏見過自家主子受過這氣,心中頓覺不平,忍不住上前插話道:“道長,咱家王爺這不是滿心念著王妃和小世子,不想他們受半點委屈嘛。您這是沒當過爹,自是理解不了這份心情。”
朝陽子聽了這話卻是大翻白眼,冷哼一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哎?”順平張了嘴還想再辯,封君揚那裏忙喝住了他,他向著朝陽子行了一禮,替順平道了歉,又道:“是我一時考慮不周,望道長見諒。這些東西就先留下,回頭我叫人送到那王大戶家裏,到時道長需要用些什麼,就托王大戶的名義送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