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不管九井皇騎得多麼飛快,也不管他拐彎拐得多麼橫衝直闖,宮雁梔都隻是緊緊地攥著車座框架穩住身體。她一次都沒有想過,如果攬住他的腰就會更加安穩一些。

“吱——”的一聲,九井皇停在了一間小型動物收容所門口,然後回頭示意宮雁梔下車。

九井皇鎖好車後,回來拉仍然站在馬路牙子上的宮雁梔,“走吧,你第一課的特別指導老師就在裏麵。”見她又要掙脫自己的牽手,他有些不高興地皺起眉,同時更加拉緊她的手並且舉到了兩個人眼前,“這是在加速練習默契度的一種方法,如果沒有默契的話,表演中很容易出狀況的。你也不想被誤傷導致手臂骨折吧?”

宮雁梔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有些道理,於是就由著他拖著自己的手走來走去。

而且,從他指尖傳來的略低於正常體溫的涼意,也讓她感覺到內心平靜了許多。沒想到他的體溫會這麼低,她還以為所有男生的手掌都會像木澤徹那樣好似天生的小火爐。

宮雁梔和九井皇從動物收容所裏出來的時候,木澤徹已經靠在樹幹上等很久了。

“呦,原來有學生會會長大人保駕護航啊,難怪不需要我送你回家。”九井皇對木澤徹點頭示意過後,轉向宮雁梔壓低聲音說,“明天午休時候,我在音樂室等你。”

宮雁梔點頭答應。

目送九井皇離開之後,宮雁梔才走到木澤徹身邊,問他,“為什麼今天一定要來接我?”

木澤徹將手裏的檸檬奶茶遞給她,“聽說你是跟男同學一起出去了,你媽媽不放心,所以一定要我來接你。”

“哦。”宮雁梔含住了吸管,聲音顯得有些不清楚,“阿徹,九井學長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又打傷你了嗎?我明明已經警告過他……”

“沒有啊,他今天隻是帶我進行特別訓練而已,沒有別的。”

宮雁梔急忙擺手解釋。其實說是特別訓練,九井皇隻是把她扔到了貓咪堆裏,然後讓她隨便玩而已。

按照九井皇的說法,宮雁梔缺少的是柔軟的麵部表情,所以他把她扔到貓咪堆裏,讓她去好好學學貓咪是怎麼撒嬌的。開始的時候宮雁梔認為他實在故意耍她,於是一甩手就要走,結果被九井皇以武力鎮壓。

打不過九井皇也就逃不脫,宮雁梔便抱著膝蓋在地上靜坐。

過了一會兒,她看見九井皇毫無形象地叉著腿坐在地上逗貓玩,他眉眼間盡是濃得化不開的溫柔。那是會讓人忍不住心疼的溫柔表情……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虎斑紋的小貓輕輕跳上她的膝蓋,伸出小爪子想去扒拉她的鼻子……

最後,她和他一起不顧形象地趴在地上陪著貓玩。

就在這個黃昏,有那麼一種柔軟的情緒慢慢自宮雁梔心底融化開來,酸酸甜甜,好像檸檬的青澀味道。

鋼琴鍵·初音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宮雁梔如約去了音樂室。

剛推開門,撲鼻而來的就是梔子花的清爽香味。身著白衣的九井皇坐在鋼琴凳上,看到她進來便打開琴蓋,右手食指逐一按下琴鍵,彈了一段簡單的階音,“我特意在屋子裏灑滿了你的味道,喜歡麼?”

“九井學長也會彈琴嗎?”

九井皇轉過身子來看她,幹脆利索地甩出兩個字:“不會。”然後他招手示意她走過來一點,同時從鋼琴凳上站起來讓出位置。

“聽說劍道公主鋼琴彈得也很好,我也想聽聽看。”九井皇壓著宮雁梔的肩膀把她按到凳子上,然後把剛才起就放在鋼琴上的樂譜給她,“這裏都是我喜歡的曲子,你隨便彈吧。”

然後宮雁梔就真的翻開樂譜挑了曲子彈起來。一曲畢,她回頭發現他竟然跨坐在窗台上睡著了……

窗台雖然較寬,但卻並不長,於是他修長的雙腿隻好委屈地窩起來,背靠著牆壁腦袋歪向一旁,雙手自然而然地扣在腹部。

風輕輕地拂過他黑色的短發,於是黑色的發絲間變多了一枚櫻花瓣。睡著了的九井皇完全褪去了他平日裏貫有的輕佻之色,倒更像一朵美好的白色睡蓮。

直到風裏夾雜著櫻花瓣打在了她的額頭上,宮雁梔才想起來他居然睡在沒有關上窗戶的窗台上!於是她輕手輕腳地靠近,試圖在不吵醒他的情況下拉上玻璃窗。

可是她才俯身夠到了推拉窗,就聽見身子下麵傳來了輕微的笑聲,低頭看,果然正對上九井皇那雙幽黑的眼睛。純色的瞳孔被日光鍍上了金色的邊緣,熠熠生輝,直直地晃進她心底留下了她此刻沒有察覺卻在日後讓她痛徹心扉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