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癡了。
文嘯天也仍然旁若無人地敲打著桌子,高聲唱著,到了後來,由於曲調越來越高,他的聲音已經唱不上去了,變成了吼。但盡管是吼,卻依舊動人,讓人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文嘯天緩緩放下手中的桌子,看向清水,道:“清水兄弟,覺得這首曲子如何?”
清水卻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片刻後才拍手叫好,道:“文兄此曲,是在下聽過的曲子中,最令在下動容的曲子。”
文嘯天點頭道:“當初我亦是這般想的,我學過琴,便把這首曲子的樂律記了下來。清水兄弟真乃文某知音也。”
清水笑道:“能成為文兄的知音,在下榮幸之至。”
文嘯天看著清水道:“清水兄弟,你知道嗎?我剛才奏曲之時,方才想起完顏姐姐待我的種種好處,那時候我們兩個每日都在忘憂穀中奏這首曲子。”
他對著清水,又似乎是對著自己的深心道:“我要去找完顏姐姐了,無論到天涯海角,我必定要找到她。對文某好的人,文某必定要牢記在心,一一回報,完顏姐姐如此待我,文某若是棄她於不顧?”
清水道:“文兄現在就要走嗎?”
文嘯天看著清水,許久才深深吸氣道:“是”
清水抬起頭來,看向文嘯天,陽光此時照在他的臉上,更顯得她的臉龐英氣逼人。一時間清水竟是不敢逼視,調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文兄,你當著能把白雲放下了嗎?”
文嘯天抬起頭,看天,忽然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低下了頭,決然道:“白雲已去,再不能返,文某所能做的,隻有珍惜現下能珍惜的人。”
他自白雲死後,原本已經萬念俱灰,但是此時聽了清水一番話,一時間忽然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茅塞頓開,頹廢盡去,看向清水,朗聲道:“清水兄弟,江湖茫茫,有緣必定還能相會,你我後會有期。”
清水歎道:“人間哪有不散的宴席?文兄既然去意已決,小弟亦無法挽留,唯有為文兄默默送行了。”
文嘯天道:“清水兄弟,你我乃是有緣之人,何愁以後不會相見?文某告辭。”
文嘯天說罷,轉過身去,頭也不回,高歌而去。隻留下清水一個人站在原地,許久才歎道:“文兄當真乃是真英雄,真好漢,今日能與文兄相識,不枉此生。”
文嘯天離開酒館,一路前行,但見夕陽掛在山頭,已經要漸漸沒入地平線,暗自歎息一聲。
忽然他想起了那些在忘憂穀中無憂無慮的歲月,和完顏傲雪在一起舞劍,吹簫,談笑的畫麵,無一不如幻燈片一般在他眼前劃過,那些美好的回憶,此時一齊湧上心頭,文嘯天禁不住心頭一酸,想起不知在何處的完顏傲雪,眼眶中險些要掉下淚來。
抬頭遙望,猛然遙遙看見,在繁密的樹下,餘輝照映不到的地方,一個白衣女子持著一柄玉簫,正在低低地吹著,聲音如泣如訴,正是那一首《天下無雙曲》!
文嘯天心頭一震,奔向前去,伸手一把把那女子抱住,叫道:“完顏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完顏傲雪本身正在專心致誌地吹簫,忽然被他這麼攔腰抱住,吃了一驚,定了定神,這才看見文嘯天的灑滿陽光的麵龐,臉上微微泛起紅暈,低聲喚道:“天兒,你來找我了嗎?”
文嘯天剛才聽了清水的這一番話,心中已經漸漸將白雲放下,而剛才在夕陽之下漫步,想起完顏傲雪的種種好處,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之間,對完顏傲雪已經有了幾分依戀之情,而分開之後,這種感情異常地明顯了起來,如熊熊烈火,將他的心炙烤。
此時他心中如烈火噴湧,摟住完顏傲雪身子,低聲道:“完顏姐姐,你來找我了嗎?”
完顏傲雪被他這麼摟著,竟是並不推開,白皙的臉上透著淡淡紅色,美豔無倫,如霞光映在皚皚白雪上一般,柔聲道:“是啊,我一天看不到天兒,心中就空蕩蕩的,恨不得趕快去找你……這些天……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一直想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