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難辦,不過是錢財的問題,冬末看了劉老大一眼,問道:“這麼說,這活你不接?”
劉老大嗬嗬一笑,搓了搓手指:“難得舒小姐肯賞碗飯,哪有不接的道理,不過,這個……”
冬末歎了口氣,從提包裏拿出一萬塊錢,又從手機裏翻出夏初的照片,道:“這是定金,如果你能確保他安全,我有重謝。”
劉老大眉開眼笑,一手銀錢入袋,一手來拿手機拷夏初的照片。手機還在他手裏,就突然響了起來,冬末把手機要回來一看,居然又是夏褀的。
夏褀這麼快就又打電話過來了,讓她心中一喜,趕緊接通,問道:“有消息了嗎?”
“沒有。”夏褀的聲音大是懊惱,沉聲問道:“你現在在哪裏?家父家母想見你。”
冬末聽到沒有夏初的消息,頓時情緒低落,淡道:“我在城東打聽他的下落,無法去見令尊令堂,請你代為致歉吧。”
夏褀皺眉:“你在城東打聽小弟的消息?那是本城的……你在跟什麼人接觸?”
冬末知道他看不起自己,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接觸的是什麼人,隻道:“以前的一個熟人。”
夏褀派人仔細調查過她的身世,對她在城東魚龍混雜之地結識的舊日“熟人”是什麼人,也很清楚,沉默了一下,突然道:“你告訴他,用心替我把小弟找回來,我夏家將不吝重謝;但如果真是道上有人敢不長眼,傷我小弟分毫,我會請警方把整個城東都好好地整理一遍,什麼蛇道鼠路,我都讓他們行不通。”
他這句話說時提高了語調,劉老大站在冬末旁邊,聽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必轉達,不禁有些臉色難看,等冬末掛了電話以後,才道:“舒小姐,這算什麼?威脅?”
冬末望著他,歎道:“劉老大,這世上有種人,從不做口頭威脅,他說到的事,就能做到。”
劉老大想要反駁,但想了想,又覺得底氣不足。本來中國的社會製度就不可能真正存在什麼跟官方勢力作對的黑社會組織,所謂“黑道”,生存的空間實在是小得可憐。隻有在政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才能“風生水起”,認真打擊起來,別說他這麼個靠鑽空子的老油條扛不住,就是那些真正組織起來殺人越貨的搶劫組織,也禁不起三兩下折騰。
所以一旦發生掃黃打黑的運動,所謂的“道上兄弟”往往隻有跑路的分,絕不敢對著扛。可是混這條道,靠的都是地頭熟悉,才能活得滋潤,誰願意無緣無故惹上不該惹的人,讓警察三天兩頭打掃一次,弄得無家可歸?
劉老大能在本城走這條道十幾年,靠的不是逞凶鬥勇,而是知情識趣,雖然不服夏褀的話,也不相信他真能讓警方把整個城東都“整理”一遍,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也不願意輕易給自己惹麻煩。
何況冬末前來,是做足了規矩來買消息的,有得錢賺的美事,又何必為了去爭什麼氣而不做,反而惹一身腥?
這樣一想,他索性悶聲發大財,過不多時便收集了彙攏過來的信息,告訴冬末:“阿漢這陣子都在長巷李家賭錢,輸了不少,欠了五萬的賭債,最近正被李瘸子逼著還。可能是被李瘸子逼怕了,他這兩天都沒敢再在城東出現,估計是貓在哪個狗洞裏躲債呢。”
冬末一直覺得阿漢有問題,聽到這樣的消息十分失望,振作了一下又問:“如果他躲債,會躲在什麼地方?”
劉老大忍不住嗤笑一聲:“舒小姐,你自己都是懂行的,如果他躲債的地方也那麼容易就被人知道了,他還怎麼躲啊?”
冬末也知道自己問了傻話,頹然一歎。崔福海不喜歡跟道上的人打交道,從進劉家起就一直悶不吭聲,此時才催促她:“冬末,既然已經托了人打探消息,我們就先走吧。”
“不了,我就在這裏等消息。”冬末搖搖頭,看著劉老大,問道:“劉老大,問清最近幾天的肉票消息,大概不用多久吧?”
劉老大嘿的一笑:“顯然會比警察辦事快很多。我自己也出去一趟,舒小姐可以在我家裏等等。”
冬末不走,崔福海自然不會扔下她不管,兩人在劉家枯坐。坐了一個多小時,門外摩托車響劉老大又回來了,進門來滿麵紅光,先打了個哈哈:“舒小姐,看來這次你的重謝我能拿到了。”
冬末騰的站了起來,問道:“怎麼?找到了夏初?”
“你要找的人我還沒找到,不過你問消息的阿漢,倒是有古怪。我剛去問了一次李瘸子,才知道原來這小子欠的賭債,居然在昨天下午就由他的朋友飛鼠代還了。”
劉老大笑得見牙不見眼,反問:“飛鼠又不是什麼有錢的主,怎麼可能突然拿出這麼大一筆錢來‘替朋友’還賭債?而且以阿漢的賭性,三天不摸牌手都要癢爛,怎麼可能有人替他還了賭債還不出來耍兩把?”
冬末聽到阿漢的賭債有人代還,心裏便一個突,想到他無緣無故不見蹤影,他的朋友卻突然有大筆錢財,頓時恨得咬牙切齒:“王八蛋!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