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祺有些煩躁的說:“讓他自己想,那要想到什麼時候?時間久了,爸媽那邊瞞不住,又要生出風波來。”
“老先生和老太太還不知道夏初出了事?”
夏祺微有些不自在,原來夏家二老一直催著要看看夏初交的女朋友,他怕兩老擔心,壓根就沒說弟弟出了事。幹脆把冬末的出身來曆都告訴了他們。然後說由於自己的反對,夏初賭氣和冬末出去旅遊了,不肯回家。
他的謊話九分真一分假,合情合理,夏家二老也沒起疑。但這借口拖延得一時,終究不可能太長久。現在二老對冬末的出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愛子之心超過了對她的身世的介意,便讓長子放下計較,先把弟弟尋回來再說。
高堂有令,夏祺這上瞞下壓的人便不好做事了,隻好一早便來做弟弟的工作,但仍然碰了一鼻子的灰,說不沮喪,那是假的。
這番曲折,夏祺自不會對冬末說,一拂袖,道:“我爸媽年紀都大了,沒必要什麼事都讓他們操心。你要是真為小弟好,就該多引導他,讓他別這麼任性。”
夏祺離開後,冬末走進病房,就看到夏初正望著屋頂發呆,雙眼血絲密布。
“夏初。”冬末喚了他一聲,見他先是全身一縮,看到是她,才放鬆下來,不禁心中微緊,問道:“你昨晚又沒睡好麼?”
夏初點了點頭,撤去心裏的戒意,疲倦而哀憐的看著她:“冬末,你晚上也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冬末啞然,夏祺防賊似的防她,請了兩名特別護理以及四名保鏢晝夜交替的守在醫院裏,似乎怕她會把自己的寶貝弟弟拐走,又怎麼肯讓她來陪夜?
“這是醫院,沒有多餘的鋪位,我不方便留宿啊。要不,我去替你辦了出院手續,我們回家去靜養?”
夏初對她的提議既心喜,又有心懼,躊躇片刻,搖了搖頭:“出院我就沒理由不見那些探望我的人了。”
“如果你不喜歡見,即使出院了,也一樣可以不見。”
夏初心裏餘悸未散,對人本能的有種不信任感,還是搖頭不肯。吃過早餐,他發了會兒呆,突然歎了口氣,喃喃地說:“冬末,我累了,陪我睡一會兒吧。”
冬末心裏也暗暗歎氣,但麵上卻仍然微笑,柔聲答應了:“好,我陪你,你好好睡。”
“嗯。”
夏初拉著她的手,慢慢地閉上眼睛。冬末聽著他的呼吸,確定他睡著以後,才將手抽出來。但她一動,夏初立即驚醒,有些惶恐的叫:“冬末!”
冬末安撫的說:“我不是要走,我隻是想拿本書過來看。”
夏初籲了口氣,把她的手放開,但卻抓住了她的一個衣角,仿佛這才是他心定神安的源泉。
冬末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心裏暗暗地歎了口氣,低下頭去,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喃喃的道:“別怕,你現在很安全,我也很安全。”
夏初得了她的安撫,果然又沉入了夢鄉。冬末坐在他床邊,此時雖然手裏拿到了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了,隻是看著夏初的睡容發呆。
夏初的情況論理應該讓他看看心理醫生,但是他現在對與外人接觸這麼敏感,絕不可能信任心理醫生,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她凝神苦思,床上的夏初卻突然哼了一聲,雖然依然未醒,臉上卻有了驚懼痛苦之色,鼻翼也沁出了一層薄汗,顯然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冬末輕輕的拍拍他的手,想將他安撫下來,但他卻突然在夢裏狠狠的抽了口氣,猛然驚醒,失聲大叫:“冬末!”
“我在這裏。”冬末應著,抬手去替他擦那滿頭的大汗:“別怕,別怕,我在這裏,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