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方楚楚緩步從後院走出的時候,正好瞧見夜臨風將新娘子迎了回來。被夜臨風和喜婆左右攙扶著跨進風王府的門檻,好不得寵幸福。而後院的毓秀,明明才是最夠資格坐上這個王妃之位的人,卻差點被人打了肚中的孩子,喪了命。
前後真是天壤之別,方楚楚在夜臨風怒火四濺的眼神下搖曳身姿在主座上坐下,“太子宮中還有政務繁忙,稍晚一些再過來,我先替太子主持這門婚事。”
方楚楚清冷在聲音在大廳中傳開,沒有過多的修飾,光憑自身的氣質已經足以壓住眾人。
“老臣見過太子妃,多謝太子妃前來為小女主持婚禮。”左相邁著年老緩慢的步子走向方楚楚,眾目睽睽之下竟對方楚楚行了三個大禮。
方楚楚眼眸微勾,聽著左相的一語雙關,淡笑,“左相不用客氣,坐。”
婚禮正式開始,大廳內鋪天蓋地皆是紅色,紅的燈籠,紅的綢緞,就連桌椅上也係了紅繩,門窗上貼著無雙個‘喜’字,天地之間好像隻剩下眼前這一片紅色。
方楚楚卻被這片紅色耀了眼,眼前這紅,和眷兒出生時身上帶的血紅,又有什麼區別呢?啊,這是喜慶的紅,眷兒身上,是喜慶之後讓人悲傷的紅,那一晚方楚楚沒有流眼淚,心中卻早已哭得肝腸寸斷。
“太子妃,可以宣布行禮了。”左相諂媚的看著方楚楚,畢竟這樁婚事是方楚楚一手促成,由她來做主婚人,再適合不過了。
方楚楚回神,瞥了一眼仍然毫無動靜的後院,揚唇淡淡一笑,“行禮……”
“不能拜堂!”一個女子尖銳的叫聲在大廳的屏風後忽的響起,毓秀不知從何處換了一身新娘的服飾,與那左相之女穿得一模一樣,就差一個紅蓋頭了。捂著自己的肚子走到眾人麵前,目光掃過百官最後落在夜臨風的身上,“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不娶我卻要娶別人,天理何在?”
一語激起千層浪,左相還沒來得及開心,婚禮上便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依的。正要發聲,卻有一人比他更快。
左相之女左闌瑛本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之前喜歡上一個世家子弟,還未出嫁便攪得人家家中天翻地覆。壞了名聲後再無人敢娶,左相擔憂了許久,幸虧方楚楚出麵,才讓皇上下旨賜婚,還得了一個王爺正妃的位置。
此時聽見自己的夫婿居然在娶她之前便在外麵尋花問柳了,左闌瑛如何能忍,當著百官的麵直接將蓋頭給掀了。卻不怒,隻笑裏藏刀的看著眼前同樣穿著新娘服飾的毓秀,“這位便是傳聞中的毓秀公主吧,傳聞遼國人開放果真是不假,自古以來子女婚事全憑雙方父母定奪,更要有媒妁之言才可算數。沒想到毓秀公主這般豪氣,不要這些也能嫁人?”
左闌瑛揚唇咯咯一笑,伸手挽上夜臨風的手臂,“夫君可認識毓秀公主,她的夫君又是何人?”
夜臨風本擔心左闌瑛掀開蓋頭後會給自己難堪,沒想到她字字隻針對毓秀不說,還幫自己開脫。當下對左闌瑛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漲,大手攬住左闌瑛的腰身,“王妃別誤會,我和毓秀公主隻是泛泛之交,至於她的夫君我更是不認識。”
“夜臨風,你!”夜臨風真是一次次刷新毓秀的三觀,若不是懷有身孕要顧著肚子的孩子,她早就衝上前撕個魚死網破了。
深呼吸,“好,你不知道,那我就讓你知道。”毓秀走到方楚楚麵前,砰的一聲跪下,“還請太子妃做主,我肚中的孩子千真萬確是皇室血脈,若不相信,大可等十月懷胎生下之後做個滴血認親。相信太子妃是明白事理之人,總不能讓皇室血脈流落民間吧?”
方楚楚被扣上一個明白事理的大帽子,看著夜臨風氣急敗壞的臉,毓秀對自己的服從,心中隻越發想笑,這出戲,是越來越好玩了。低頭,故作思量片刻,“事關重大我也不能定奪,若依你所言……”
“不行,不能依她所言,憑什麼要因為她的話延遲我的婚禮!”左闌瑛尖叫道,尖尖的瓜子臉上帶著三分怒氣,七分隱忍,“太子妃,馬上就是吉時了,再不拜堂成親可就要耽誤了。”
“這……左右都不行,左小姐等不了十個月,毓秀你現在也不讓他們成親。”方楚楚忽然眼前一亮,“不如這樣,距離吉時也還有一點時間,我先進宮問問父皇的意見可好?”
左相生怕自己女兒會被皇室退親,這樣一來可真的沒人敢娶他的女兒了,豈不是要孤獨終老?從椅子上起身,同毓秀一樣跪在方楚楚的麵前,“還請太子妃做主,這門婚事可是皇上欽此,皇上金口玉言,總不能反悔吧,這讓天下日後如何信服皇上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