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並沒有回到小鎮上,因為孟複想留在這裏,他想等著起訴上庭的那一天。
他去住小旅館,古澤也跟著住,一間房間有六個床鋪,還是上下間,跟舊時讀書時住的差不多。
這是一家私人辦的小旅館,純粹是公寓改造來的,客廳裏還有三張大床,用簾子隔開,還有兩層閣樓上也一樣的布局,客廳的牆壁上別有藝術性的畫了好些塗鴉,無臉沙畫至尊寶,大朵大朵意向的雲朵,可愛版哪吒,牆角還有歪七扭八的一行字,“拯救你的流量”,下方便是WIFI和密碼。
古澤第一次住這樣的地方。
今日房客不多,房主領他們進來的時候屋子沒有人,空餘六個床鋪。
他跟了進來,孟複說,“你不必在這樣的地方委屈你自己。”
古澤搖頭,“我並不覺得委屈。”
他坐在他旁邊,似是醞釀許久,“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是你嗎?”他輕問。
卻又不是像那種特別想知道結果的詢問。
“不是我,相信我。孟複。”他誠懇的把白日裏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生怕這人有一丁點兒不相信。
孟複那銜恨的目光,他不願看見。
“我知道,不是你。”他回,“如果是你,不會等到現在。”
低低的又問,“凶手長得什麼樣?同夥有幾名?證據掌握完全了嗎?如果定罪,能判什麼樣的刑罰?為什麼他們要汙蔑你?”
他想問的,他在警察局門口徘徊著,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沒有勇氣踏進警察局,他怕會崩潰,會提起刀子殺人。
“凶手長得一般惡人的模樣,總共有……”不忍說,終是說,“三名。”
孟複一下捏緊的手指,睫毛顫動著。
古澤繼續說下去,“證據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可以定罪了,這種人最少也應該定無期徒刑。為什麼汙蔑我,我想,這凶手早就有準備,她應該是個熟人。”
隱隱約約的猜測著。
隱隱約約的不肯說出真相。
真相總是會傷人。
“會是誰?古澤,告訴我你的猜測。”他說。
他蹲到他的腳邊,仰起脖子去窺視他的表情,抓著他的手,“孟複,我不過是猜想,猜想的結果不一定是真的,不管是誰,到最後都不會逃脫法律的製裁。”
似是想起了什麼,孟複空靈的回,“你說的對,不會逃脫法律的製裁,定好的七年就是七年,一年也不行。這些人就應該定死刑。這是對他們最輕的懲罰。”
“七年,該是五年的。”他將他的手握的更緊,他暗悔自己當時的幸災樂禍,“當年,是不是監獄裏的人陷害你的?”
說他偷東西,說他品行不正,不符合減刑的條件。
五年又回到七年。
“古澤,不是你嗎?”
“不是我。我沒有卑鄙的那麼做。”
孟複的眸子閃過驚訝,“你騙我,除了你,還有誰那麼希望我坐牢七年。”
“也是,你肯定是誤會我了,在你眼裏,我就是最卑鄙的人。”溢過失落,溢過心痛,淺唇勾勒悲傷。
“真的不是你。”
古澤,竟然真的不是你,算來,第一次讓我痛恨又失望,讓我心生恨意的人,竟不是你,那時候,我得知消息,是多恨啊。
“說來也奇怪,那時候你不是說要知道小毅的消息嗎?你讓我轉告你姑姑,我是真的去叫你姑姑來了。孟複,我那時候對你也許……”
你看,多奇妙,我以為我那時候對你恨之入骨的,除了言語攻擊,我可以更多的方式折磨你的,到最後選擇的卻是和你做/愛的方式。
我騙自己那不過是受到了梁總的蠱惑。
可,沒那個正常的男人會受到蠱惑去和自己的仇人,還是男人做/愛的。
“姑姑會來……是你叫來的……”心裏頭不知道作何滋味,胡亂的攪動在一起,這個說著最恨他的人,那個時候卻在幫助他。
“你肯定也是不相信的。不相信也沒關係,那些你該記著我的壞,然後好好的報複我。你就會多記得我一些。”
“古澤。”
喚他的名字。
說不出什麼。
他俯視著凝著古澤的眸子,這人的視線滾燙,灼灼愛意。
迅速的垂著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古澤舍不得放開,又怕他惱了,氣了,離他更遠了,默默的放開了,就在那刹那,又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狂熱的想念。
他傾身,仰著脖子,貼著他的唇。
不再偷偷摸摸的,而是這般光明正大的親他。
孟複睜著眼睛,依舊是看不清的平淡的情愫,又似乎帶了一些慌張,他迅速的推開他,偏過頭,“古澤,你離我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