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澤笑,王秘書也跟著笑。
大約是古澤太長時間沒有感知快樂,所以,如今的這般快樂竟是像是偷來的一樣。
“孟複,他的確很好。”王秘書道。
除了是個男人外,都很好,又想,男人也沒什麼,那是古澤喜歡的人。又自心裏搖搖頭,古澤的終身大事是解決了,他自己的都沒解決,瞎擔心什麼呢。
“我知道他很好。他一直很好。我從前,對他不好。”他說著,便不自覺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念及要戒煙,又默默的放下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會計較從前的事。”
“古總……”
“我先前隻想著,他不逃走,他就呆在我身邊就好了,現在,他呆在我身邊了,我卻又擔心,他過的不夠快樂,他想著我逼他自殺的事情,心裏頭記恨我。”
稀罕他的笑。
稀罕他的丁點兒喜歡。
“他不會的。孟複對人很寬容。”
“他啊,狠起來可是比誰都殘忍。”
朝手腕割下去的時候,對著孟玉的胸口插上一刀的時候,這些,尋常人哪裏會做到,大概平時越是溫和之人,被逼到死穴時候越是極端。
“古總,就這麼活在當下,過好每一天,不是很好嗎?”
“你說的對。”古澤坐了起來,似是忽然的想通了,釋然了,笑了笑,“我昨天還帶他去稱了一下/體重,結果還是沒有長肉。走吧,現在去餐廳看看,聽說來的廚子燒的菜很不錯,我也去學學。”
“……”
他在極力的對他好,總覺得做得不夠,新餐廳開張花費了他很多力氣,這使得他陪伴他的時間變得少了。
一旦閑下來,他便時刻陪著他,又尋思著做些更好吃的菜讓孟複的身體養好一點。
一偏頭,見孟複正站在窗台處看著那盆玫瑰花發呆。
光線,日出,晨霧,漫雪,都凝固,凝固成那人隱約傷感的輪廓,古澤想,大概他對他還是沒能做到最好。
那人心髒有密密麻麻的傷口,他要一點一點的穿針引線的縫合。
直到看到他更多真心的笑。
他怎麼就這麼稀罕他的笑呢?
“孟複。”他站他旁邊,輕言,“去吃飯了。”
“嗯”
又說,“我跟新來的廚子學的,也不知道怎麼樣?你來嚐嚐。”
“好。”
他吃的慢條斯理,古澤便瞥眼瞧著,看他吃的是否順心,見他多吃了兩口,眼裏才漾出了笑意。
“怎麼樣?還行嗎?”古澤帶了幾分殷切的問。
“嗯,很好吃。”
比他做的要好吃,他竟是不知古澤還有做菜的天賦。
“你啊,要多吃一點,總也不見長肉。”
他默默含笑,不言語,看的古澤心神蕩漾。
一笑,萬古春。
一哭,萬古愁。
雪終於停了,被裹了多日的銀色世界,終於變得變得清明了一些,些許的落葉落在了雪水中,空氣裏低低地浮動著一股樹葉的味道。
來年,又是一成新綠。
不知是這冬埋葬了春,還是成全了春。
碎汞的陽光徐徐的升至房間裏,映一方黑暗成明亮之勢。
古澤自書架裏走出,站在孟複跟前,彎腰,“孟複,跟我出去吧。”
“去哪裏?”他問,並未抬頭,耳旁是這人灼灼的呼吸。
“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