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若隻如初見(1 / 2)

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轉眼已經是四月天,寒冬已去,春燕歸來。桃花競相開放,太液池邊的垂柳婀娜多姿。

晨起洗漱梳妝,服侍永琰穿好明黃色家常服飾,將我親手縫製的錦蘭琥珀香囊係於永琰的腰間,永琰在我這裏歇息,每次都是我親手為其更衣。

我坐於銅鏡前,用絳紅色的沉檀輕點小口,隻用了輕輕一點,就點滿了,永琰在身後注視著我,鏡中的我小口微張貝齒見隱隱露出柔膩的丁香小舌。

永琰輕輕摟住我的肩,道:“朕就是喜歡玉玦一副嬌憨的摸樣,心地善良,惹朕憐愛。”

我放下了手中的沉檀,微笑著露出兩隻玲瓏的梨渦,說道:“可皇上偏不能隻憐愛臣妾一個。”

永琰捏著我的鼻子說:“朕聞到了遷翠苑裏滿滿的醋味。”

我提筆想要畫眉,永琰一把從我手中奪了過去,我不解的看著永琰,永琰卷起袖子說:“朕聽聞民間有閨中十樂,這其一就是畫眉。”

“皇上莫不是要學‘張敞畫眉’,皇上如果是張京兆,臣妾也不是張夫人,臣妾隻是個妾侍”我眼簾低垂,遮不住滿臉笑意。

永琰說了一句:“玉玦不要亂動,否則朕就把你的眉毛畫歪了。”我轉過身去,永琰將青黛苗在了眉上,輕輕地,像是在畫一個瓷器上的蘭花一樣。

我睜開眼睛看到永琰專注的目光,一抹輕紅飛上臉頰,從沒仔細看過他的臉,筆挺的鼻梁,剛毅的臉龐,一雙眼睛變的柔情。

“天子多情愛沈郞,當年也是畫眉張。”我打趣永琰道。我看著鏡中眉如遠山的自己,心裏暗道:“這個男人的一生,終究畫了多少個眉。”

綠萼進來奉茶恰巧看到了這一幕,識趣的悄悄退下了。隨後,整個宮裏都傳開了永琰為我畫眉的事,變成了各個版本。

漢朝時,京兆尹張敞與妻子十分恩愛,每日為其把筆描眉後方才上朝。長安城裏都傳張京兆畫眉技藝嫻熟,其夫人之眉一如黛山連綿,嫵媚之至。

後來有好事的人將閑話傳到漢宣帝耳中,一日早朝時,漢宣帝當著群臣之麵問及此事,張敞從容答道:“閨中之樂,有甚於畫眉者。”

意思是:閨房之中還有比這更狎昵之事,我身為臣子,隻要盡忠職守,私下裏給我夫人描眉取樂,又礙著您什麼了呢?一時間,漢宣帝無言以對,隻好作罷。

後來,“張敞畫眉”被傳為千古美談,張敞也落得個“畫眉太守”的雅號。

如今私下裏都說永琰為“畫眉皇上”,宮裏的女人無人不羨慕,原本隻是民間普通人的閨房之樂,卻讓宮裏的女人望塵莫及。

我隻顧著繡著手裏的嬰孩的小衣服,沒有注意到進來的扶風,扶風站在我旁邊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娘娘,簡嬪想見見您。”

外麵天氣久違了的暖和,是該出去走動走動。溫和的日光曬得整個人都懶洋洋的,蔚藍的天空偶過幾隻燕。

我信步走在去長春宮的路上,才一個多月的光景,長春宮已經變得淒涼。

簡嬪披發站在了窗前看著窗外園子裏來往的燕子,從沒見過簡嬪這般寂寞冷靜過。

聽見了後麵的腳步聲,簡嬪回過身,一雙眼睛空洞,沒有任何妝容,開口道:“身子不適,就不能參見娘娘了,望娘娘恕罪。”

我看著桌子上已經涼去的飯食,有些憐惜的說:“本宮瞧著你瘦了,已經六個月了吧,怎麼比過去還瘦了。”

她步履蹣跚的走到我跟前,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就像我討厭你一般,我差一點就要你的命了,”

昔日裏驕橫陰狠的簡嬪如今成了這般光景,我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反而是憐惜,“我從沒討厭過你,你也不恨我了,對嗎?其實,說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身不由己。”

簡嬪眼神裏閃過一絲淚花,她說:“我給你講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兩歲那年被關家收養,她們待我如親生女兒,取名關岩心,關家變故,我入了辛者庫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