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而虛弱的呻吟從這座戈壁荒漠中的小木屋中傳出,阿九此刻正躺在老夫妻倆的簡陋的木床上,她的衣服布料已經和傷口粘連在一起,老大娘正拿著剪刀,剪開傷口周圍的布料。
老大娘看了一眼男子,道:“你們中原的娃娃,是沒有我們漠荒的娃娃皮實。這床上躺著的要是漠荒弟子,就算是疼得暈過去也不會哼一聲的。”
男子連忙恭維到,“對對對,您說的是。”
老大娘並未理會他,隻是專心做著自己的事,傷口衣服剪開後,大片大片潰爛的皮膚裸露出來,阿九痛苦地扭動身體,大顆大顆的冷汗從額頭滑落。老大娘倒是很穩重,並未露出吃驚或者憐憫的表情來。
隨後她從桌上拿出了一個精巧的小鉗子,輕輕地夾住那支短短的箭柄,急速果斷地用力往上一提,那箭便瞬間被拔了出來。“噗嗞”一聲,一股黑血隨著拔出的箭噴濺出來,傷口處便殘留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汩汩的血液從那個泉眼一般的血洞裏麵不斷流出。阿九吃痛地悶哼一身,她的眉頭擰成了亂麻,上半身反射性地彈起來,隨後又癱軟地暈倒過去。
“這能行嗎?”男子看見這一幕,抓住老大娘的手臂焦急地詢問。
老大娘白了男子一眼,道:“別的藥我不敢保證。我們漠荒治療刀箭傷的藥沒得挑剔。到底是中原來的不懂這一點,你要是信不過我那就出去另請高明吧。”
老大爺這時候恰好端著一小盆水走了進來,老大娘將拔出來的箭扔進盆子裏。老大爺也很配合地及時將止血的藥和治刀箭傷的藥交給老大娘,便又端著水盆出去了。
老大娘將止血藥粉灑在阿九的傷口上,但那些藥很快便被泉湧般的血衝走了,並未見一點兒效果。老大娘仍舊是不停上藥,就這樣忙活了好半天,那泉湧般的血水才慢慢轉化為細細的血蚯蚓,後來終於將血止住了。隨後,老大娘將刀箭藥厚厚地塗在阿九的肩膀上。
老大爺這時候也走進了房間,他左手仍舊端著水盆,溫熱的水霧從盆中騰起,按後在空氣中氤氳消失,左手臂上搭著嶄新的白毛巾。他將右手拿著的一卷紗布遞給大老娘,將水盆和毛巾輕輕地放在床頭的櫃子上,然後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將阿九的上半身扶起來後,老大娘便用紗布小心地幫阿九包紮。
兩位老人的默契配合讓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包紮完畢後,老大娘一邊浸濕了毛巾輕輕地擦拭著阿九滿是汙漬的臉蛋兒,一邊問:“你們是盛國的人吧?”
男子急忙解釋道:“我與小女外出探親,沒料到路上竟然遇到劫匪,搶了我們的所有錢財不說,竟還想滅口,我們二人慌亂之中才逃於此處,驚擾二位了。”
“等她的傷好了,你們還是盡快回中原比較好”老大爺在一旁好心提醒。
“大娘有所不知,我們要看望的這位親信就住在漠荒。”
老大娘奇怪道:“嗬,漠荒竟然還有人與盛國交好?我還是奉勸你們好自為之,莫要透露了自己的身份,你要知道,漠荒人最見不得你們盛國人。”
“那您今日還救下我們,我真是感激不盡。”
老大娘沒有說話,她隻是怔怔地看著阿九的臉龐,看了好久好久,才說,“你不用謝我,我這輩子無兒無女,全是看著你女兒是在乖巧心下喜歡的不得了,一時間犯了糊塗起了菩薩心腸。”
男子聽罷趕緊連連道謝。住在這裏這麼多日子裏,老夫妻二人將阿九照顧得極為周詳,似乎待阿九如他們的親生女兒一般。男子一顆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