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唐文茵已經給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打上了一個印象極差的標簽。
“在下是測算命數的,若是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那用什麼來立這塊兒招牌?”那男子見唐文茵麵色不善,卻也不惱怒,笑著拱了拱手。
唐文茵仍舊抬著頭,在這青年說話的時候一直緊盯著他,見他目光澄澈,表情隨和,並無撒謊的表現,這才收回了眼神,冷淡道,“是嗎?可我並不想算。”
“那……有興趣做一筆生意嗎?”
唐文茵走了兩步,聽見那青年的低語這才回頭,此時她的臉上帶著三分客套的笑意,還有幾分冷淡的嘲諷,“哦?說來聽聽。”
商人的眼光自然機敏,早在兩人一個照麵時,唐文茵就注意到了男子拿著簽筒的手上,那一層的薄繭,和自己一樣的位置,顯然也是常年算賬摩擦導致的。
唐文茵對於算命不感興趣,但是對於做生意的事情……還是有幾分在意的。
“哦?說來聽聽。”
秋去冬來,春盡夏至,一年光陰,轉瞬而逝。
又是一個豔陽天,正值江南地區的店鋪巡視時間,唐文茵一身絳藍色的長裙從緩緩向著周莊的第一家店鋪走去,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青年男子,正是唐文茵手下最得力的管事,三年前來到唐家商鋪的顧流陽。
“東家,一切都安排好了。”顧流陽比唐文茵小了三歲,但是身子卻頎長挺拔,比唐文茵高出了整整一個頭。他的聲音像是這秋日的陽光,明朗又悅耳,雖是對著東家唐文茵稟事,腰背卻還是挺直,精神奕奕,如同院內的那株常綠的青鬆一樣。
唐文茵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到了天邊的清淡雲彩上,她的聲音沉穩有力,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再過兩三個月就是年底對賬的時候了,那時需要你多加費心了。”
顧流陽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隨著唐文茵的目光看著天邊柔軟的雲層,那般純澈的色彩混雜著陽光落入眼底,叫人心生歡喜。
顧流陽又將目光移到唐文茵的側臉上,見到她緊繃的下顎,低垂的睫毛,他的眉眼中不自覺的添了笑意,他跨前了半步站在唐文茵身側,低聲道,“東家,鄭掌櫃已經等候多時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唐文茵聞言有點詫異,目光從雲層間收回,她稍稍垂目,便能瞧見顧流陽的側影。
一年前,顧流陽毛遂自薦,成為唐家商鋪的小雜役,唐文茵最初是賞識他的能幹與才華,亦欣賞他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態度。因此,不久就將他調任到自己身邊,作為執掌權利的管事之一。
漸漸的相處日久,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尋常同行之間,兩人亦會談論些旁的事情,唐文茵才覺得此人出類拔萃,比她最初預想的還要出彩許多。
這般並肩而立,他身上並沒有其他管事的那種圓滑與恭敬,反倒像是朋友。
朋友,一個最初隻是幫她打理生意,卻漸漸滲入她生活各個角落,如影隨形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