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涯三隔(1)(3 / 3)

關旗陸笑笑,起身出去。

出租車回到濱江西路,安之飛奔上樓,衝進家門時原想大聲質問母親,卻見彭皆莉臉容委頓地躺在房裏,她嚇了大跳,滿腔混亂情緒即時灰飛煙滅,撲到床邊以手背探熱,“媽,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是不是又發燒了?”

彭皆莉勉強笑笑,“可能感冒了,喉嚨有點疼,頭還有點暈。”

“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藥了。”說罷卻連聲咳嗽起來。

安之連忙倒來溫水,把母親扶起來服侍她飲下,忍不住埋怨,“你不舒服怎麼不打電話告訴我?”

“沒事的,睡一覺捂身汗就好了。”葉母看著她,“你怎麼這個時候跑了回來?”

安之低低垂首,一聲不發,隻是努力撐著眼睫,很努力地,卻終於還是無法把眼淚忍回去,一下子全湧了出來,在哭聲中哽問,“媽,司寇——不是我哥哥?”

彭皆莉輕歎口氣,“不是,我看得出來那孩子對你有意思,但是我不希望你和他們家以後有什麼瓜葛,所以我和那孩子說這事由我來告訴你,其實我就是存心想瞞你,能瞞多久是多久,隻要你心裏認為他是你哥,那你和他之間就不會有發展起來的可能。”

“為什麼他不是?”安之低低地哭,為什麼他不是?

“他不是司淙的親生兒子,當初他母親懷著他時被司淙知道了,那時候司淙還很窮,他母親一直嫌棄丈夫沒用,生下那孩子之後就把他丟給了司淙,自己跟別的男人私奔了,本來這事隻有司淙、梅姐和我知道,梅姐和司淙鬧離婚時兩人吵昏了頭,把事情抖了出來,無意中給躲在房門口的那孩子聽到了,上次他借機來我們家,就是為了向我求證這個。”

安之終於明白,原來和她一樣,司寇從一開始也是有目的地接近她。

她拭幹眼淚,原來,司寇和她,同是天涯淪落人。

翌日安之向人事部請了一天假。

她不想回去,不想見到關旗陸,不想見到司寇,甚至不想見到曾宏以及辦公室裏那些空蕩蕩的座椅,整個人自心底深處冒出一股蕭索感,隻覺得現實中種種已完全超乎心理承受力,過去二十多年來單純的人生觀被撞擊得搖搖欲墜,太過讓人疲憊不堪。

九點時分,關旗陸回到公司,當許冠清告訴他安之請假時,他明顯蹙了蹙眉。

昨天她和司寇一起離開後,整個下午再也沒有回來,現在又請一天假,明顯有些不對勁,關旗陸有一刹那的衝動,想下樓去問問司寇是怎麼回事,然而這個念頭剛一閃起就已被他的理智壓了下去。

他進入自己的辦公室,脫了外套,坐進椅子裏,開始聚精會神地處理公務。

約莫過了個多小時,手提裏傳出收到新郵件的消息聲。

他閱罷回複,點擊發送,才想關掉信箱,眸光不經意掠過郵件列表下方安之的名字,雖然早已經看過,也知道內容隻不過是彙報工作的幾句簡語,仍忍不住將鼠標移過去,雙擊打開,慢慢地從頭到尾再看一遍。

然後看下一封……再下一封……又下一封。

逢是她名字的郵件都被逐一打開,一封封仿佛電影回播。

從她進入銀通與他共事以來,她的笑顏,她的逗趣,她的忠心耿耿,她從最初的戒慎轉變成最後癡迷的眸子,她被他吮吻得嬌嫩欲滴的唇瓣,她依偎在他懷內玲瓏柔軟的身段,地下停車場裏她孤絕的表情和傷心的眼淚,全都象流水一樣湧入他的心田和記憶。

直至看完最後一封,關旗陸合上手提,以額頭垂抵著桌麵,怎麼忘,如何忘得了。

手機鈴聲響起,他一動不動,沒有去接,由得它響到自動中斷。

很快,鈴聲再響起第二遍,他依然置之不理。

待鈴聲再一次消失,他才慢慢抬首,伸手抓來手機,當時間映入眼簾,才恍覺已然日上中天,一個上午什麼都沒有做,就這樣虛晃而過,不無自厭地抿了抿唇角,因某個人或某些事而令自己如此備受影響,從來不是他的作風。

兩通未接來電均顯示為同一個人,鍾如想。

也不知是否亟欲擺脫心緒上的困擾,神色冷朗的他隨手撥了回去。

“我在天欣廣場閑逛,要不要一起午飯?”鍾如想巧笑倩嫣。

這一次關旗陸欣然應允,“好啊,你想吃什麼?”

“真——的?”鍾如想輕問,仿佛有些不能置信。

這樣的用情情真,如果說關旗陸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除非他不是男人。

他的語氣柔和下來,“我現在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