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時分,銀通公司的茶水間。
“你和葉安之到底怎麼了?”萬沙華問。
關旗陸神色微澀,嘴裏卻唉地一聲長歎,笑語,“她打定主意從此無視我,而事實證明她做得十分成功,有好幾回在她麵前我都差點以為自己隻是辦公室裏的一件靜物擺設。”從深圳回來的那夜之後,她見到他時就象見到是一個陌生的過路人。
他沒有和她解釋什麼,或許這樣誤會了也好。
“關旗陸你也有今日,當真是老天有眼。”萬沙華翹唇笑譏,看他一眼,“鍾如想呢?”
他搖了搖頭,“暫時不考慮。”
“可能是女人的直覺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原來單位的事情可能和她有關。”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關旗陸微訝,側首想了想,“她的心思也的確很深。”
吱呀一聲茶水間的門被推開,端著咖啡杯的安之出現在門口,不期然撞見兩人在內,她想退出已然來不及。
萬沙華叫道,“安之你來得正好。”
她隻得硬著頭皮走過去,笑笑道,“有什麼事嗎?”眸光從關旗陸胸前的襯衣扣子掠過,就是沒去看他的眼。
萬沙華指指身邊人,“我沒事,不過他有。”
在安之的尷尬和關旗陸的微愕中,萬沙華已輕笑著走出去,拉上門後就站在門口,端著杯子慢慢喝著,把偶爾過來的人都打發回去。
門內安之問,“關總什麼事?”
關旗陸定睛看著始終避開他視線的她,從真正分手之後,他和她已經很久沒再站得這麼近地獨處,此刻再凝視她眉目,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口輕輕歎息,他柔聲道,“不是還是朋友嗎?”
安之臉容一窘,再不出聲。
“小師妹。”他如從前一樣輕喚。
這稱呼燙得安之整個人微微一震,即時就想轉身離開。
卻聽到關旗陸道,“一直都沒有機會說,謝謝你。”
他誠摯的語氣留住了她欲提的腳步,終於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
那本來就是她的簽字,她隻不過是承認了自己做過的事實。
關旗陸沒有問她為什麼那麼做,她讀的是經濟,不會不明白把責任擔下所可能對她產生的後果,有首歌叫《一切也願意》,他清楚記得其中兩句歌詞,誰愛我愛得真,怎會一點也不知,而對安之來說,或許另外兩句更為貼切,莫說為你犧牲,死也願意。
就算曾宏收羅了所有人,但,關旗陸有葉安之。
“最近睡得不好嗎?”他的嗓音愈漸柔軟。
安之張了張眸,終於抬眼看他。
關旗陸微笑,“你的黑眼圈出來了。”而且整個人似再沒有了以前那種朝氣,令他覺得微微心疼,也許這點才是他還站在這裏的原因吧。
她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眼睛,誠實應道,“是不好。”
總在夢中驚醒,隻知道自己淚流滿枕,卻從不記得夢到什麼。
“為了司寇?”他試探地問。
安之忍不住笑了笑,並不意外他會這樣問,然而她也不想解釋,就當是默認。
“你最近這段時間都留在辦公室裏用午餐。”關旗陸繼續道。
沒想到他會細心留意,她心口微微一顫,別開頭,“關總,還有別的事嗎?”
關旗陸眼底黯了黯,幾乎想張開手抱她,身體動了動,換了個姿勢,卻是把手插進了褲子口袋,“司寇怎麼了?是不是對你不好?”
安之倏地掉過頭來,逆反地盯著他,“不關你的事。”
“小師妹。”他無可奈何地輕喚。
有生以來何曾試過對人如此低聲下氣,但不知為何此刻對她就是硬不起來,仿佛心懷愧歉,對她隻想寵著哄著,而關旗陸這種似無限縱容她發脾氣的姿態,卻讓安之內心壓製已久的委屈衝胸竄出,眼淚當場就湧了出來。
她在淚眼中定定瞪著他,啞聲道,“終於把我弄哭了,你現在開心了?”
關旗陸凝視著她淚流滿麵的臉龐,隻覺心如刀割,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渴望擁她入懷好好撫慰,然而理智卻警醒著,那樣一來他好不容易才辛苦熬過來的堅持會前功盡廢,隻會讓兩人再度陷入痛苦深淵備受煎熬折磨。
安之拭幹眼淚開門出去。
萬沙華怔了怔,朝裏看去,關旗陸轉身望向窗外,然而隻那一眼萬沙華已將他臉上從未見過的痛苦之色一覽無遺。
安之在洗手間待了良久,直到眼內紅絲褪盡才回座位。
聶珠說,“曾總找你。”
她一驚,心懷忐忑地去敲門。
曾宏正在收拾抽屜,見她進來,“坐。”看她一眼,“不用這麼緊張。”
安之幾乎不能反應,曾宏什麼時候曾對她和顏悅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