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景象在眼前不斷的晃動,紅的,白的,就像是經曆過的,又確實是沒有見到過的。阿簾甚至連自己都感覺不到了。身子飄飄浮浮,她找不到地麵落腳。後來,她聽到了一道聲音,由遠及近,“阿簾,阿簾。”
那是金尋的聲音,可是又不大像,因為他從未這樣深情地呼喚過她的乳名。在家裏的時候,總是你來你去,公主府外頭,他也是風賢風賢地叫著她。不止一次她想要讓他叫一聲自己的乳名,就像是幼時祖父對她那般,隻是每當她想要開口的時候,總會想要退縮。
她的身子漸漸落回了實處。
疼痛瞬間襲來,胸口仿佛是被人撕裂,尖叫響徹在自己的耳畔,之後阿簾才意識到那是自己叫出來的。隻是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她後腦勺仿佛被人一陣痛擊,緊接著她醒來了。阿簾發現自己躺在金尋的懷裏,而金尋的衣擺一身是血。
他的臉色蒼白,眼神慌亂,甚至都沒有看到她已經清醒了過來。
“金尋。”
說完了話,阿簾才意識到自己的嗓音有多嘶啞,喘息不斷。“金尋。”她的聲音很低,卻輕易的喚回了金尋。
“阿簾,阿簾。你不要怕,你不要怕。我,我帶你回去,”
阿簾抓住了金尋的胳膊,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按住了他,緩緩的重複著他對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也許阿簾還不知道金尋到底害怕的是什麼,她也隻是在順從著內心所想而做的。
“阿簾。”這是她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她陷入了昏迷,重重的垂下了頭。
整個驛站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然後金尋忽然站了起來,橫空抱起了她。轉身出大門的時候,他淡淡吩咐著身邊的心腹,“全部,一個不留。”然後,他腳步飛快的漸漸走遠。
邊境的一個小小驛站,一夜之間,變成了一處破敗院落。
她在做夢,夢到了自己的小時候。她聽見有人輕喚自己的乳名,“阿簾。”那個人的輪廓從遠方,到麵前。印象越來越清晰,阿簾看著這個柔和眼角,嬌小明媚的女人,忽然笑了起來。“艾姐姐!”
莫名其妙的,阿簾竟然能夠想起這個自己仿佛並不認得的女人。她跑了過去,身子一動,阿簾忽然跌倒在地,吃了一嘴的草。那女人將她扶了起來,還替她拍打了衣衫上的灰塵,“看你走得急的。”
阿簾看到她掏出了懷裏的手帕,擦了自己的嘴巴。“對不起。”
女人被她逗笑了。“你道歉作甚?”阿簾摸了摸她的手帕,“把你這個弄髒了,回頭我重新做一方手帕賠給你好嗎?”
“你不是公主嗎?別說弄髒了,就是這方手帕直接給你都是應當的。這宮裏的東西啊,都是你的。”
“為何?”阿簾還小,自然不懂得這女人說的是什麼,然後懵懂的搖了搖頭,“不,祖父說這些都是我皇兄的。”
然而那個女人卻靠近她。阿簾輕輕嗅著,沒有聞到一點味道,有些詫異的回望著她,然後聽她慢慢的說道,“你是真正的皇族,一位絕對的公主。皇帝可以有很多人來做,但是你卻是唯一的一位公主。阿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