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臨安(今杭州)防衛甚嚴,辛次膺打扮成算命先生混了進去。候到天黑,悄悄扣開陳康伯家的大門。
陳康伯見了辛次膺又驚又喜,他聽了辛次膺的來意,沉思了一會說:“當今皇上一心求和金邦,對秦檜十分依賴。要彈劾秦檜,僅憑現有的證據尚沒把握,還應將他破壞抗金、陷害忠良,特別把冤殺嶽飛的內幕弄清楚,激起朝廷共憤,才能動搖皇上袒護他的根本。”他想了想又說:“得力證人都被秦檜貶出京城,取證實在不易啊。”
辛次膺知道陳康伯公務在身,無法離京取證,便主動要求去找證人。陳康伯點點頭,低聲說出兩個人來。
陳康伯說的這兩個人,一個是抗金名將劉琦,今貶為荊南府(今湖北江陵)知府。他曾配合嶽飛作戰,能為嶽飛的清白作證;一個是禦使中丞何鑄,現閑居在徽州(今安徽歙縣)。秦鬆命他審理嶽飛的案子,未想到在升堂的日子,何鑄竟推病不出。被秦檜彈劾與嶽飛有私罷了官。過年的時候,陳康伯曾以探親的名義出京,私去徽州找過何鑄,想了解秦檜陷害嶽飛的內幕,何鑄懼怕秦檜不敢開口,隻好怏怏而歸。
聽了陳康伯的話,辛次膺心中有了底。他請陳康伯在朝內暗中聯絡正義大臣,準備一同彈劾秦檜,自己動身去找何鑄和劉琦。
徽州離京城不遠,辛次膺按陳康伯說的地址,在徽州東關很容易地找到何鑄。何鑄被罷官後,日子過得窮困潦倒,整日悶在家中唉聲歎氣。見辛次膺來訪,勉強接待了他。辛次膺試探著說明來意,何鑄搖搖頭說:“我今已為平民,不想再談政事。”說罷就要逐客。
辛次膺心中早有準備,他不燥不煩,低聲說自己已掌握了秦檜叛國通敵的證據,還說待扳倒秦檜後,有不少大臣會聯合奏本,請皇上重新啟用他。何鑄聽了,沉思了半晌,說:“如果確有參倒秦檜的希望,我願出首相助。但通敵大罪非同小可,不知先生有什麼真憑實據。”
辛次膺知道,要讓何鑄開口,必須取得他的信任。然而,形勢險惡,自己不了解何鑄的人品,怎敢輕易說出機密。他想了想說:“秦檜自金邦回朝,非為逃歸,乃是撻懶派船送回。此等小事細節我都查得一清二楚,大事更是證據齊全。但恐隔牆有耳,還望體諒我的苦衷。”何鑄聽了這些話,點點頭,低聲說:“不是我過份小心,實在是怕招來禍患啊。請先生放心,我不會讓你白來一趟的。”
當晚,何鑄備了酒飯款待辛次膺,並再三挽留他在家宿了。
辛次膺剛睡下一會,忽聽有人急急地扣門,他急忙爬起身來。開門一看,卻是何鑄的妻子楊氏。楊氏一見他,低聲說:“官府馬上就要來捉你,先生快逃走吧。”她見辛次膺還在疑惑,歎了口氣說:“我丈夫是個見利忘義的人。當初命他審理嶽飛的案子,是我苦苦勸阻他不要妄害忠良,讓他托病不出的。被奸相罷官後,他整日對我耿耿於懷。今日先生來,他認為有了進身的機會,剛才悄悄拿了你的腰牌,到官府出首去了。我隻憑一顆做人的良心私告先生,請不要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