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雁字回時月滿樓(正文完結)(1 / 3)

一葉知秋,我閑閑的趴在窗欄邊上看樹上不斷飄落的黃葉,午後明媚的陽光穿過樹葉交織出變幻的光影。腳邊窩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靈狐,因為好吃懶動,橫看豎看都已經和一隻球沒什麼差別了。

看了會兒落葉,我把目光轉向一旁伏案處理信函的人。眉目如畫,清雅雋秀,尤其一雙眼睛生得妖嬈。我正看著,那人忽然抬起了頭,溫和如水的一笑,“累了嗎?我陪你回精舍去吧。”

我淺笑著擺手,轉而繼續看著窗外,心思卻還是在那人的身上。

想來我在這玉珠峰上的別院住了也快有一年了,記得當日我初初醒來,剛一睜開眼睛,映入眼中便是這個如玉如畫的人。隻是那時的他麵容憔悴,神情疲憊,但看著我的眼睛裏是滿滿的歡喜。他小心翼翼的握起我的手,我茫然四顧,然後開口問了一句你是誰,他握著我的手一僵,頓了頓才答,君逸,蘇君逸。

我想了一下,發現是一個沒有印象的名字,之後我又想了想,才發現我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印象。我見他滿心關切,似乎與我頗為熟悉,於是又問,那麼,我又是誰?

蘇君逸聽了眼光黯然了一下,他理了理我耳邊的發絲道,你叫蘇楚儀。

我‘哦’了一聲,再問:我們都姓蘇,是親人麼?

他笑笑沒說話,幫我探了脈象,便要我好好休息。這個叫蘇君逸的人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暖如春水,就是手有些涼。見他不願多說,我便也沒有再問,從善如流,隨遇而安,沒什麼不好。

不知道之前在我身上發生過什麼,身體虛弱的很,過了好幾日我才勉強有力氣下床。之後我尋了鏡子來照,便萬分確定自己和那個蘇君逸肯定沒有半分親緣關係。我這張臉生得也是眉目清秀,但也僅限於清秀,與那人清雋無雙的容顏比起來,太寡淡了些。

我也曾試著去回想一些什麼,可記憶裏是無邊的黑色漩渦,若是再想,便會頭痛,我是很怕痛的,加之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也就作罷了。閑來無事時我替自己把過脈,發覺自己之前因該是經曆過大災大難,身體情況是一團糟,尤其心脈受損極重。索性有股真氣替我護住了心脈,加之一直用珍稀藥材調養,難得保全了性命。我也從這些事分析出自己是會醫術的,還通曉藥理,之前的生活環境也是甚好,因為目前的錦衣玉食我並不感覺陌生。

又坐了半個時辰,這回我是真的有些累了。經過這麼久的調養,雖然已經不會像最初幾個月那般走幾步也要歇很久,但還是很容易疲憊,精神也時時不濟。我用腳輕輕碰了一下靈狐,它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蘇君逸這時也放下了筆,“我送你回精舍,是該喝藥的時辰了。”

我搖頭,“你忙你的,我叫他們陪我回去就行了。”

話音一落,站在廊下的一男一女雙雙走進上近前。他們兩個自我住進別院就一直服侍在側,男子叫蓮一,女子喚侍書。最初見他們那會我著實為他們惋惜了一番,這兩人聰慧靈秀,周身氣度亦是不差,怎麼就屈居做了仆人。出於惜才之心,幾日後我找了個機會對蘇君逸說起這事,說他枉費人才,結果他看著我笑了好一會兒,才說人是我的,怎麼安排隨我心意。我得了他這話便對蓮一侍書二人說了我的想法,問他們心裏可有向往的去處,我真心為他們謀個前程。不想他倆聽後麵色大變,驚得跪在我麵前求我不要讓他們離開。我心中大為不解,隻當是個人理想目標不同,之後也再沒提過給他們另行安排去處的事。

侍書過來扶起我,蓮一彎腰抱起靈狐,他倆對蘇君逸行了禮,便隨我一同回了梅蘭精舍。其實現在就算蓮一和侍書有離開的想法,我也不會放他們走的,因為他倆實在是太貼心了。不論是衣食起居,還是平時的大小事情,無需太多囉嗦,他們就能做的如我所想。

這一日我閑來無事,身體也比往日輕快些,在梅蘭精舍的院子裏跟靈狐玩了大半日才忽的想起來,今天沒見著蘇君逸。跟他相處的這一年間,他縱使每日再忙,大半的時間也會伴我左右。有時因為緊要事情也離開過玉珠峰幾次,但最多五日必歸。每次見他匆匆而回,總覺得那風塵仆仆的模樣與清雅的白衣不相稱,但心裏卻是極安然的,隱隱覺得這種等待他歸來的感覺似曾相識。

我放靈狐自己去吃東西,招手叫過蓮一:“君逸呢?”

“回主子,公子在前廳會客。”蓮一答道。

“有客來訪?”這可是件稀罕事,因為這麼長時間,玉珠峰的別院從沒來過外人。我一下子來了興致,趕緊讓抱琴去拿披風,穿戴好後便一路往前廳去了。

前廳離我住的精舍不遠,走過兩道院子便到了。我抬手示意站在院門外的護衛不許出聲,然後放緩了腳步來到了院中。

我側身立在前廳門外,屏住呼吸,側耳聽著裏麵的動靜。

“她還沒有想起來麼?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急?難道……你是不願意她記起以前的一切麼?”這是一個很清冷的聲音,可是清冷之下又帶了點輕佻。這人口中的她是指我麼?

“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妥,全部忘了就忘了吧,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也是好事。”這是蘇君逸的聲音。

“可她連你也都不記得了,你就一點兒也不在乎?”那人言語中滿是不解之意,“你可別忘了她的身份,那個位子有她要承擔的責任。”

“朝華之前過得太辛苦了,那時的她即使笑著也不是淋漓盡致的歡喜。那些責任我會替她擔著,她遲一日想起來便是多一日輕鬆自在。至於我,她不記得也無妨,能陪在她身邊就足夠了。”蘇君逸說得淡然卻也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