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一頂紅轎吱吱啞啞的走在村間的小路上。剛下過雨的路上盡是坑坑窪窪,兩個轎婦仔細的走著,可一不小心腳底難免打滑,一頂轎子也就七晃八搖的向前行著。

三月的風還帶著寒冷,這二人走得久了,冷風吹在臉上到也不覺得冷。這時節已鶯飛草長,路邊的柳枝已經抽了新芽隨風飄著,領頭的轎婦起了興致唱起了歌謠,唱的都是一些情愛農作的曲子,另一個聽了也跟著調子起來,雖沒有鑼鼓笙簫到也是另一番熱鬧。

兩個轎婦也不嫌累,就這麼一路唱著,直唱到村口看到一群迎接的才停口,隨著迎親隊伍進到了一戶人家,白牆黑瓦,從門口望進去,一個收拾利落的庭院裏擺著十來桌的酒席,已經坐了有好些人,一個喜公喊著吉時到時,一群人便推著一個身著喜服的年輕女子拿了弓箭前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張臭臉的新娘子,隨著旁人的取笑,她們也跟著大笑,喜慶的日子裏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無人介意,更何況這家人平時待人和善,大家說笑著也沒誤了吉時,新娘再怎麼臭臉也到底是射了箭踢了轎門。

吳大郎緊攥了遞來的紅綢,由著別人扶了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著,也不敢往旁邊去看更不敢去撫已經酸痛不已的身子,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跨進了那個轎門,自己就離了那個從小生養自己的家,踏出這個轎門,自己就進了這個從此要過相妻教子的家。吳大郎在心裏暗下決心。

拜過喜堂便由著喜公攙了一路走著進了一個房間,待坐下了,靜下來了卻聽不到屋裏有聲,到是外麵傳來陣陣恭喜聲和劃拳聲,吳大郎知道酒席才剛開始,自己隻要在這裏坐著等便可。

回想起前些時候,弟弟來跟自己說起這事時,自己還不肯想信呢。那時自己隻顧著趕弟弟出嫁的的嫁妝,四季要穿的衣物,平時要用的物件,已經準備了小半年還是沒有全部做完,眼看著吉日就近了,繼父又時常催促,再不趕緊做真要誤了時候,繼父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想起繼父手中的藤條,心裏不由得害怕起來,因此也沒仔細聽弟弟的嘮叨。隻當他開玩笑。

對於自己的樣貌,其實他心裏還是很清楚的,就自己這付樣子,平素別說出去見人,就是自己的母父也不願意看見,隻有這個從小頑皮的弟弟才不嫌棄自己趁著繼父忙碌便來找自己說話有時還給自己帶東西吃。直到那天,弟弟非按著自己梳頭妝麵換衣服又拉著自己從後門偷偷溜出去去見了那個人。她家境不是很好,隻有一間泥房,那日她似乎剛從地裏回來,肩上扛著鐵犁另一隻手裏拎著一些菜。當弟弟說起一些她的事,看著她一邊放下東西又給院落裏的雞喂食,然後拿著東西進了屋,不一會兒煙囪裏冒出了白的煙,映在藍藍的天,真的好漂亮。

現今坐在這個房間裏,隨著外麵的笑聲越來越近,吳大郎覺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雖然出門之前弟弟給自己上了妝,可是自己還是怕,怕她掀開蓋頭看到醜陋的自己會失望。聽著開門的聲音,吳大郎吸了口氣,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又試著笑笑,弟弟說過自己笑的時候最好看。

門是開了,聽著那人走進房內,卻沒聽到別的聲音,怕是散了吧,不由得鬆了口氣,沒了旁人的吵鬧,新房裏一下子變得安靜極了。有點怕,吳大郎在這一刻,有點想逃出去這個新房,聽著另一個呼吸聲就在麵前,燭光中,依然可見那紅紅的衣擺就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