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在笑。陳逸飛也在笑。
但林澤笑的有些古怪,陳逸飛卻笑得相當平靜。
外人來看,林澤笑得有些複雜,而陳逸飛卻很坦蕩。
從初次與陳逸飛打交道,林澤就讀不懂這個男人。譬如現在,他也不清楚陳逸飛是真心尊重自己,還是作秀。如果作秀——他為什麼要作秀?
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兒,自己隻是韓家小保鏢。哪怕背後有那麼點連自己也捉摸不透的背景,以他陳家掌舵人的身份,也完全不必主動示好。
那麼——他是真的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軍人身份?
林澤不懂。
他明明是組織的核心成員。甚至可以說,他和鯊魚是一夥的。自己殺了鯊魚,他不是應該同仇敵愾恨自己嗎?為什麼要尊重?
林澤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惱。
“林先生似乎有點意外?”陳逸飛麵帶微笑,目光真誠地盯著林澤。
“不意外。是有點驚喜。”林澤很虛偽地搖頭。
“我是華夏人。林先生是華夏軍人。你為華夏同胞付出了汗水與鮮血。站在某個角度,你和我有些不可調和的矛盾。但站在國家高度。你是我敬佩的軍人。”陳逸飛直截了當地說道。
“能得到陳先生的敬佩,我感到萬分榮幸。”林澤微笑著點頭。
陳逸飛聞言,也笑了起來。
這是一場簡短的交流。卻帶給外人難以言喻的遐想。
陳逸飛轉性了?
或者說——陳逸飛的胸襟真能大度到敬佩三番兩次與自己作對的敵人?
在這個現實的社會,人們的思維早已定型。包括愛恨分明的小林哥。
他覺得陳逸飛恨自己,那就不管在什麼場合,對方都是恨自己的。不恨,也絕對談不上敬佩。
陳逸飛的舉動有點毀他三觀,但慢慢地,他接受了陳逸飛的敬佩。
不管如何,自己的確值得這個家夥敬佩。他沒能力上前線拋頭顱灑熱血吧?他也不會去殺了鯊魚吧?
他做不到。自己做到了。
雖然他長的比自己帥,文化程度比自己高,還比自己有錢有勢。可那又如何,他還不照樣敬佩自己?
小林哥有點畸形的驕傲著。
這是很典型的小農思想。因為太多太多方麵被陳逸飛壓製。林澤有點活在陳逸飛陰影下的感覺。大家同樣是男人,為啥他什麼都比自己強。帥就算了,還有錢到人神共憤。哪怕是小林哥這種並沒多少憤世恨俗情緒的男人,也多少會有點愁悶。如今能得到陳逸飛的敬佩,小林哥要說一點暗爽都沒有,那就太虛偽了。
陳逸飛走開後,韓小藝似笑非笑地衝林澤眨了眨眼睛。滿臉驕傲。而後便繼續跟身邊的豪門大佬聊天。
劉雯因為立場問題,再加上級別離準一線都有些距離,故而並沒得到多少人的重視。悠閑的她陪著林澤遠離了鬧市區。躲在比較偏僻的角落喝酒閑聊。
“之前聽小藝說薛家也會有人到場。怎麼沒來?”林澤環顧現場,好奇地問道。
“你沒看見嗎?”劉雯指了指另一個角落。
林澤順著望過去。隻見一張桌子上趴著一名西裝革履的家夥,他那頭黑發因為睡覺姿勢過當而淩亂不堪。麵前羅列著無數的空酒瓶。很顯然,他已經喝了有一段時間。
林澤見狀,不由搖頭苦笑道:“這家夥,還是那麼嗜酒。”
劉雯輕笑點頭:“圈子裏像薛貴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
林澤完全讚同。
要說優秀,陳逸飛足夠優秀。甚至是給人完美的印象。但陳逸飛的完美讓人覺得不真實。有點飄渺的感覺。可薛貴不同,他大大咧咧,性情頗為古怪,卻絕對不欺善怕惡。有幾分真漢子的味道。就算隻是個窮苦民眾。他的性子也頗為討喜。偏偏有薛家大少的光環加身。討喜程度更甚。連閱人無數,素來跟人保持距離的劉雯也頗為欣賞。
“就他一個人?”林澤點了一支煙。拉開窗戶。
“嗯。”劉雯點頭。
林澤表情有點古怪,他還是被韓小藝那死丫頭騙了。
劉雯心細如塵,哪能看不出林澤的微妙變化。美眸中掠過一絲打趣,旋即便是幽默地笑道:“怎麼,被人忽悠了?”
“額。”林澤揉了揉鼻子,苦笑道。“總有些人覺得生活太無趣,以騙人為樂。”
“這你倒是錯怪韓老板了。”劉雯對韓小藝的稱呼從之前的小藝換成韓老板,足以證明她是個恪守的女人。韓小藝若是反駁,她可以改口重喚小藝。但在沒得到允許之前,她不會再亂拉關係。當初她是大小姐,劉雯可以倚老賣老承她一句姐姐。如今她是韓家掌舵人,劉雯不會仗著熟悉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