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之前已有了排斥白十二的心。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實在是很欣賞白十二。
換做旁人,若是自己的師傅被殺。恐怕早就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了。
白十二有足夠的能力這麼做。但他沒有,他很掙紮著跟自己喝了一壺酒。割袍斷義。
自古忠孝難兩全。林澤深深體會得到白十二的處境。
有養育之恩的師傅被殺。哪怕明知道梅林總是主動地挑釁自己。白十二仍將這份沉甸甸的責任攬上身。
可攬上身之後,該當如何?
在兩人的這段友誼中,林澤自認付出的並不多。不論是友誼還是愛情。付出的少,受到的傷害總是會少一些。疼痛也會輕一些。但林澤明白,在這段友誼中,白十二是付出了許多的。他甚至可以為梅林向自己下跪。在有足夠能力救自己師傅的情況下,他仍不願對自己出手。隻因——他珍惜這段友誼。
但世事難料。為梅林那件事兒,他已得罪了林澤。而如今,梅林卻因林澤而死。
身處其中的白十二該當如何?誰能教他?
他自己教自己。
與林澤劃清界限!
從此,不再是朋友!
啪嗒。
林澤悶不吭聲地點了一支煙。
司機是白家的司機。他透過後視鏡瞥了林澤一眼,見林澤亦回視自己。忍不住說道:“林先生。少爺是世界上最好的少爺。”
“我知道。”林澤黯然地笑了笑,說道。“但我們總會遇到太多的無奈和身不由己。”
“也許您是對的。”司機緩緩說道。“我隻希望少爺仍然是那個少爺。別的人,我並不關心。”
林澤沉默起來。
司機的這番話,隱藏了太多東西。
他不相信這番話是這個司機敢說,能說出來的。
這番話,是白婉君要轉達給自己聽的嗎?
回到韓家時已是深夜。林澤拖著疲憊的身軀進了別墅。陳瘸子正借燈飲酒。
灰發,青衣。
本是寂寥淒涼的畫麵,落入林澤視線之中,卻有種溫暖的感觸。
大步走過去,林澤抓起一壺酒灌了半壺。衝陳瘸子笑道:“喝通宵?”
陳瘸子點了一支煙,那如僵屍般枯槁的臉上擠出一抹微笑:“你想喝?”
“想。”林澤點頭。
“那來。”
陳瘸子酒量驚人。饒是號稱千杯不醉的林澤,如今也沒把握喝趴他。兩人一壺酒一壺酒的喝。直至喝到東方微微泛白,林澤方才慵懶地舒展了一把身子骨。起身道:“我去做早餐。”
“我不吃了。”陳瘸子搖了搖頭。
“你要去睡覺?”林澤一本正經地說道。“(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此段內容我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