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會,像一隻無頭蒼蠅,隻知道亂串著,呼喚著他的名字:“淩錦軒你給我出來!不鬧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一滴滴淚串成線滑下臉頰,“我不敢了,不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軒……你快出來啊,快出來啊……”
不知腳下被什麼絆了一腳,我重重地摔倒在地,裙褶被擦出一條長長的裂痕,露出膝蓋上紅腫的肌膚,我順勢癱倒在地,再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忽然一件紫色裙擺配上大紅的繡花鞋,停在了我的眼前,豐韻的婦女緩緩蹲下身,將我的下顎溫柔地抬起,伸出一條橙色紗巾,抹去我臉上的淚:“地上髒,眉兒快起來……”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豐韻的婦人,喉頭哽咽,卻硬生生止住了眼中的淚花——“媽——媽?媽!媽……”
身體一軟,我倒在了她的懷裏,隻感覺追來的少女和家丁們的吵鬧聲,和她久違溫暖的雙臂,將我緊緊擁入懷中。我暫時忘了一切,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安靜地在她懷裏睡著。
這一睡,就是三天。
琴聲悠揚淡定,波瀾不驚,超雅脫俗,洗濯了人生的喜怒哀樂,撫平了我的煩躁不安與心亂如麻。我從琴聲中緩緩睜開眼,看著未有變化的大紅被褥和金黃的幔帳,心境奇跡般地鎮靜安寧。
我轉過頭,凝視著屋內靜靜為我奏琴的媽媽。我苦澀一笑,這該是從絕望中抓到了一根稻草吧,穿越或者是借屍還魂我都認了,至少與已故的媽媽重逢了不是?努力地從床上坐起,我輕輕喚道:“媽。”
琴聲戛然而止,婦女抬起頭,望向我。目光四彙,我頃刻淚如雨下——不對,她隻是與媽媽相像而已,她不是媽媽,不是媽媽……
“唉。”婦女站起身,走到我床邊,將我摟入懷裏,“眉兒乖,怎又哭了呢?”
我一把推開她:“不對,你不是媽媽,你不是媽媽……嗚……”
“媽媽?”婦女眉目間閃過一絲疑惑,隨即了然,“是指你娘嗎?眉兒——或者已不是眉兒了,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你會不再是那個眉兒,但你該堅強振作。你娘也好,那個‘軒’也好,關心愛護你的人,定希望無論在何時你都能堅強幸福,好好地活著。也隻有活著,才有實現一切的可能與希望。”
我一怔,忘記了哭泣,喃喃地重複著:“希望我,好好地活著?”
在時空的另一端的軒和爸,知道我還活著,定隻求,我能好好地活下去?
活下去——她說的對,也隻有活著,我才有希望再一次穿越回去!活著,就是希望;活著,才能看見奇跡。
可是……
可是……
可是……
我不認識眼前這個婦女,不認識那個叫畫兒的女孩和綠衣侍女,不認識這典雅的家具,不認識這賢淑的閨閣……這兒亦沒有我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物,我隻有一個人,我該如何支撐住這遊離在崩潰邊緣的心神?活下去,談何容易?
“請你暫且出去,好嗎?”我咬緊唇。
婦女抱琴淡淡地瞧了我一眼,默默地應聲離去。
我將嬌小的身子蜷縮起,鑽進黑洞洞的被窩裏,將自己封閉。還是讓我靜靜,讓我靜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