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青春之尾(1)(1 / 3)

我在要七社租了一小套的屋子,帶著一間廚房和小小的洗手間,不寬敞,剛好放下我的書架和電腦桌,但一到晚上,亮起那盞台燈,昏黃的燈光會溢滿整個房間,跳進我的每個毛孔,柔軟我的心髒,糾出一條連綿的名叫會的毛線,交給我一針一針地織。床邊放的是我從C城千裏迢迢帶來的大熊,那是深海送我的。微微一閉眼,3年前深海的臉在昏黃薰暖的牆上放映成一部無聲的老舊電影。

我與深海的關係,深陷一條已斷的線索——12歲那年我的父親娶了14歲的深海的媽媽。五年後,他們再度離婚。而我和深海的關係,亦不斷地轉換關係——陌路——充滿攻擊性的兄妹——惺惺相惜的兄妹——最後,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深海的媽媽帶深海離開了C城,到了這個城市,於是,於我而言,這個陌生的城,也有了新的意義。

我想念深海,我想念他有香味的襯衫,想念他陪我挑燈夜讀時慵懶的雙眼,在我受委屈時,讓我枕著他的膝蓋睡著,在所有喜歡他的女生麵前溫柔地攬過我的肩膀說,這是我的妹妹。我不喜歡“妹妹”這個身份,這讓我與你再接近,還是隔著一道世俗的牆。

當我終於不再是深海妹妹的時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林尾,我們還會再見麵的。C城,三年之約,我們在C大見。

那年之後,與深海的約定,成為我內心最大的動力。滿心歡喜地考出比C大錄取線高出了20分的高分,不管父親如何反對也執意填寫了這個算是重點卻並不名牌的大學。

一切,都隻因為內心正在膨脹預備爆發的那個秘密,深海,我來了。

我未將此喜訊告訴深海,相反,我騙他說我錄取了一所海邊大學,甚至玩笑說那個海濱城市女孩子煞是養眼,我過去替自己物色個嫂子。深海不言語,隻是笑。他說,好可惜。

我要偷偷地出現在深海麵前,給他一個驚喜。讓他知道,這一點都不可惜。

C大的秋天來得很快,許是與城市偏北有關,經過歲月磨洗的城市有一股不一般的古老風情,深情卻不深邃。C大的校園,80年代的教學樓,牆壁還未來得及重新刷塗,老舊的牆漆別有風韻。

這是個像深海一樣有內容的校園,或許因為是深海的緣故,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

入了校園,我悄悄向人打聽起法學院的深海,都道法學院的人嚴謹古板,說起話來是嚴肅又不幽默,盡喜歡挑別人的刺。而深海卻完全不同,他風度翩翩,彬彬有禮,說話帶一股書生的風雅氣韻,倒像是學中文的。

果然,在一群穿著單調的學生裏,深海是有名的。

“許深海?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學校的學生會主席呢,在大二便當上這個職位,在C大還是第一例。為人更是不用說了,女生緣好得一塌糊塗。”說話的女生看了看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怎麼,方進大一就奈不住了?將他設為目標的女生可不在少數,可惜啊,他已經是名草有主了。”對方一副“遺憾又同情”的表情,而我,如遭五雷轟頂。

名草有主?這麼多年,深海從未提起過他身邊的女孩子啊。怎麼會突然就名草有主了呢?不過也是,我悲哀地想,不說,不代表沒有。我倒是想見見,那個女孩子何等姿色,能將從小便惹女生喜愛,招蜂引蝶卻一直潔身自好的深海拿下。

時光有時很碰巧,我正欲打電話給深海,理由已經想好,那就是我住不慣宿舍,我需要在外麵租一套小居室。深海是知道的,我疲憊於女生之間的唇槍舌戰,亦因我的作息顛倒,又很難入睡,必須是獨處才行。我這樣的性格,一點都不討喜,從小到大,同輩裏我隻與深海談心,暢所欲言,而亦隻有他,把我當成一件寶物來寵愛。而如今,他有了新的心頭肉,我這個所謂的妹妹,會被移居哪個角落呢?我暗暗發誓,不管怎樣,我不能深海愛她,那個素未謀麵的女孩子,我一定要戰勝她。

彼時,深海迎麵而來,身邊一個小鳥依人的女子,江南的婉約氣十足,她必是深海的女友無疑了。

我未躲閃,深海驚詫地上前來,喚我,林尾,你怎會在此?

我眼中別扭,不願去看那個女孩,卻忍不住要注意她,嘴上蜿蜒一番道,深海,我是你的學妹咯。怎麼,見到我不開心?

我故意喚他為深海,而不是哥哥,完全是因為那女孩,我要與深海撇清關係,重歸可模糊不清的階段,我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可該死的,這女孩是那般的溫順妥帖,不因我一聲語調別扭的“深海”而變臉色,反是大方地看著我,替我提過右手的行李,溫聲道,你便是林尾,深海的妹妹?常聽深海說起你,說你去F大了,沒想到竟然來了我們C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