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這位少年丞相時,楚清的身體突然不受自己控製了,心跳在那一瞬間加速,一股奇妙的顫栗由心底流轉周身,眼睛更是定格在那人的身上,似乎隨著他的笑而笑。可是,另一半在抗爭的理智卻在她腦中不停地徘徊:“別去看他。”結果,雙眸的對視,看清他的容貌瞬間,還是讓她的思維全部停擺。
那個人,那個人也來這裏了?!
不會!他還在那個世界裏好好的活著,隻有她死了,她一個人死了!
她隨之臉色一沉,那句“阿言”幾乎脫口而出,卻又死命忍住。
她閉眼暗罵了自己一句,手指在袖中握成拳。
失憶的楚清自然不認識沈青言,當然也不清楚自己與沈青言之間的“過節”。她隻認識祈言,一個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忘記的人,她曾經最愛的人。
如果說她現在的情況是所謂的穿越,是所謂的平行世界,相熟樣貌也是正常。
她微微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下心情,眼睛卻不敢看著他。
“本王呆在這,不行嗎?”
微微有些氣惱,說話不由帶著一絲賭氣,楚清偏過頭,垂下眼簾,擺出一副不怎麼想理睬他的摸樣,雙頰卻不自覺地自動鼓起,略顯小女孩撒嬌的摸樣。這是她經常對那人做的動作,此時也因為相熟的外貌不自覺的做起。等她發現不妥更加懊惱沉下臉時,一切已經晚了。
她現在可是煩躁氣惱鬱悶極了,根本沒注意到她此刻的摸樣與清王應有的威嚴相差甚大。
沈青言明顯一呆。清王對他不是懷有警惕就是麵有不善,冷冰冰拒人於三尺之外,哪會說出這樣的話和做出那麼多變的表情,他略帶審視地看了她一眼,若楚清回望他,定會發覺有一瞬間他的目光銳利無比,似乎要看透她的內心。看似隨意瞟了她一眼,見她麵色不善,知趣地離開了,他的眼睛,如一灘清水般波瀾不驚、清澈透析,隻是嘴角的那抹笑意變得更加興味。
他接到消息說清王失憶了,他才前去一試。
似乎是真的。
唯一,他不能把握的是楚清看著他的時候,眼神很奇怪,似愛慕,似哀怨,似憤怒,似無奈,與平常淡漠到極致,孤傲中帶著憂傷的神情不同,卻與兩年前他們初見時極為相似,那時她剛成為女王爺受楚容賞賜在大殿謝恩時,身為丞相的他自然前去道賀,她看著他的神情就如此時,那時她極力想抑製,卻還是撤了一個笑容給他,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曇花一現,是她兩年裏唯一給過的一個笑容。
之後她處處提防,見理不理,身為幼帝一派已經比晉王一派人少的多,明明需求他的幫助,卻還是沒有向他拋出合作意圖,為此他推掉了很多晉王那提出的好處。他甚至幾次三番懷疑自己的目的和身份是不是早已經被楚清看清了,或者說她以前認識過自己,她之所以沒有揭發是因為礙於三足鼎立的平衡一旦失去,她馬上會被晉王解決。可是自己想想又覺得不對?似乎有什麼橫在兩人的之間。
這些都不重要,計劃已經慢慢展開了。
楚清隻是個棋子,現在還不到她死的時候。
他不會讓楚旌那麼快就“吃掉”楚清這個子的,這場奪位大賽,人越多才越好玩,不是嗎?
不知道接下去朝堂上的這趟水會如何變化,他該推波助瀾,還是靜待發展?
“百官進朝。”
殿中少監一聲尖銳的長喝打破了楚清的沉思,她依舊板著臉,冷氣息更重了。原本闊闊而談的百官們頓時排列好隊伍,個個站直了身體,文德殿頓時寂靜。
楚清不知道自己該站哪排,在人群中頓時突兀了起來,幸好眾人都垂著首無人注意她,她後退了幾步,隨意站到了看上去全是文官的一邊。
這時,身邊傳來一個極為囂張的聲音:“清王不是一直都坐在殿側的座位上的嗎?怎麼有興趣和臣子們一同站立了?”
楚清順著聲音望去,那人頭戴三梁冠、身著絳紗袍、腰間係了一枚玉,上麵一個“喬”字。臉上雖沉靜無比,眼中卻比任何人都直白的表露出厭惡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