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天看著佛堂內一片狼籍,幾股鮮血在明淨的地板上肆意漫流,有一種狂喜在心中猛長,又通過血脈傳延到全身,他想笑,大笑,狂笑,得意的笑。富樓那緊緊抱著摩尼,那呆滯的表情仿佛還未從夢魘中驚醒;目鍵連踩著兩行殷紅的腳印,絕望地離開;提婆達多靠著牆,忽然從帝釋天的臉上領悟到了什麼,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帝釋天轉過頭,高傲地看著他:“有什麼好笑的?”
提婆達多捂著傷口,越笑越狂,竟然笑得喘不過氣來,他歪著腦袋,語氣中滿是嘲諷的意味:“誰是陰謀家?帝釋天,連我都被你利用了,哈……哈…哈…”
帝釋天仍然麵不改色,隻從嘴角擠出一絲殘忍的冷笑,他緩緩走到提婆達多麵前,猛然抽出雷神天劍,瞬間刺穿了提婆達多的心髒,將他整個人釘在牆上。提婆達多的笑容僵止了,臉上扭曲出一種怪異的表情,以一種可悲的姿勢死去。
帝釋天威嚴的目光迅速掃過八部天眾,眾人臉上皆有驚恐的神色。隻有夜叉站出來,不緊不慢地說:“據我查明,提婆達多殺害了阿那律尊者,十四年前教唆轉世靈童離開的也是他。”
“可是,”龍王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出心中的疑惑,“他為什麼要殺阿那律尊者?”
“因為阿那律看出他想要分裂須彌山的陰謀,”回答他的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迦旃延尊者蹣跚而來,他悲哀地歎氣,搖著頭說:“來晚了……”
他一步三搖地走到舍利弗身旁,說:“舍利弗和須菩提的遺體就讓老衲掩埋了吧,”說完,他走到釋迦牟尼金像前,長跪而拜,痛哭不已。蘇摩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起來。
“真佛已亡,在下一任轉世靈童誕生之前,須彌山由帝釋天代為掌管,”迦旃延尊者勉強站起來,夜叉叫了幾個比丘,將舍利弗和須菩提的遺體抬走,隨迦旃延尊者前往墓地。
看得出帝釋天對這一決定頗為滿意,他再次回頭看富樓那時,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富樓那,沒事吧?”
富樓那依然驚恐,他將摩尼藏在身後,驚聲叫道:“不要傷害他!”
“傷害他的提婆達多已經死了,”帝釋天假意去扶他,但富樓那一把推開他,用不安和疑慮的目光盯住他,許久,兩行清淚湧出眼眶,他幾乎哀求著說:“我想回家……”
帝釋天輕蔑地笑了,看來富樓那的意誌已經完全被摧毀了,他像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拍拍他的頭說:“那你就回家吧。”說完,他用拇指和中指按住富樓那的太陽穴,將他的靈力吸入自己的掌中。靈力源源不斷地湧入,帝釋天暗暗歎道:“想不到這個小子這麼強。”
帝釋天移開手指時,富樓那感到天翻地覆的眩暈,他淒冷一笑:“你滿意了?”他掙紮著背起摩尼,沿目鍵連留下的血紅足跡,蹣跚離去。
阿修羅跳到帝釋天麵前,憤憤地說:“就這麼讓他們走?”
帝釋天冷漠地笑道:“富樓那的靈力盡失,量他以凡人之力,走不出須彌山四劫,更別提黃金曼陀羅的花海了。”
龍王沉思片刻,說:“那目鍵連呢?”
帝釋天仿佛沒有聽見,隻是出神地望著窗外層層迭迭的廟宇宮殿,望著聖湖中央華嚴肅穆的釋迦牟尼金像和滿湖怒放睡蓮,他仰天長笑,積壓在心中的狂喜終於爆發出來:“須彌山,整個世界都是我的了!”狂笑之餘,忽然背脊感到一股刺骨的涼風襲來,他眉頭一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拔出雷神劍,叮……長槍震顫,天王覺得虎口震痛,叮……帝釋天趁他握槍未穩,又揮出一劍,長槍嗚鳴,天王把握不住,長槍脫手,帝釋天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扔到牆上。
“火魔的鬼火燒不死你,我就用富樓那的三昧真火試試!”說完左手中凝聚出一個流光異彩的火球,急速飛旋著衝天王呼嘯而來,然而一道彎月型光弧斬開熾紅火球,火星四溢,紅光與雪光相互交錯抵消。蘇摩手執月神,立在天王麵前,紫色的頭發在劍氣餘風中飛揚。
“嗬嗬,月神劍變強了,是因為沾滿了親生兒子的鮮血嗎?”
“帝釋天,你也是佛家弟子,少造些殺孽吧!”蘇摩麵色鐵青,碧綠色的眼睛竟被怒火燒成了紫紅色。
“佛?從此不再有佛了!”帝釋天揮劍而上,雙目陰冷的寒光讓蘇摩不禁退了幾步,“佛是什麼,一個凡人而已,天上天下本是我神的領土,佛誕生了,天地逆轉。我堂堂一個天帝淪落成他的護法,天是我的,地是我的,世界也是我的,待我銷毀了佛的舍利,從此不再有佛的降生!”
“這麼說,你真的想……滅佛!”蘇摩將天王拉起來,握劍的手在顫抖,忽然她嘲弄似的笑了:“你休想!佛是不生不滅的!”她朝天王一點頭,兩人衝開屋頂,飛馳而去。
帝釋天一揮手:“追!”
話音未落,龍王和阿修羅飛身而出。
“天帝,”夜叉走了進來,“迦旃延尊者圓寂了。”
“哦?”帝釋天不屑地笑笑,“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