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顏嬌看著茗慎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嘴角不屑的撇了老長,隨後悄然遞給如玉一個眼色,帶著如玉的視線緩緩定格在茗慎的楠木垂花拔步床上。
如玉頓時心領神會,快步走過去,信手掀起床上的合歡鴛鴦被,隻聽得“啪嗒”一聲清鈴鈴的脆響,一根黃澄澄的雲鳳紋金簪,滾落在眾人眼前。
望著地上那支耀眼刺目的雲鳳紋金簪,茗慎驀然瞪大了眼,從炕榻上走了下來。
她的寢房隻有奶娘和彩鳳靈犀三人有資格進,當初下這樣的命令就是為了防止栽贓陷害的事情發生,可如今鐵打的事實擺在她的眼前,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三個跟她最親的人中,出了內鬼。
由於奶娘沉穩持重,所以茗慎的金銀細軟全都交由靜媽保管,而彩鳳則比較活潑好動,所以一直打點著西廂的飲食起居,剩下一個嫻靜內向的靈犀丫頭,則專門負責整理寢房,疊被鋪床之類的細碎瑣事。
疊被鋪床,簪子是從床上翻出來的,那麼出賣自己的人是——靈犀!
茗慎立刻轉頭看向旁邊的靈犀,而靈犀則垂著臉蛋,忐忑不安的搓著手指,儼然是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唉!茗慎失望的闔眼輕歎,這個表情剛好被金顏嬌看在眼裏,加上當下證據確鑿,不由的飛揚眉眼,連說話的語調,都比方才囂張了好幾倍:“這才真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早就聽聞慎側妃打小眼皮子就淺,淨愛做些偷雞摸狗的下流勾當,沒想到如今的您,都嫁進王府當側妃娘娘了,還是沒把舊日的‘老毛病’給改過來,哼,來人啊,帶她到王妃那裏問罪領罰!”
話落,幾個婆子蠢蠢欲動上前,七手八腳的想要摁住茗慎,彩鳳急忙護在了茗慎的身前,像隻老母雞保護著小雞娃兒一樣,踢踏著腳不讓那些人靠近。
靜媽見狀,也著了急,連忙上前幫著茗慎辯解:“我家主子沒有偷東西,一定是有人刻意陷害我們。”
金顏嬌抬腿一腳靜媽踹翻在地,繼而鄙夷嫌惡的瞥了茗慎主眼,嬌聲冷笑道:“如今是人贓俱獲,你們要狡辯的話,就去王妃那裏狡辯吧。”
茗慎眾人七手八腳的阻攔,一把衝過去將倒在地上的靜媽拂起,還來不及為她拍落身上的塵埃,便見如玉不長眼的要來拉扯她的衣裳。
於是茗慎再也顧不得什麼側妃身份,鉚足了勁的揮手,對準如玉的側臉既狠且快地煽了下去,厲斥道:“也不看自己什麼身份,竟然敢來拉扯我的衣裳!”
尊卑有別,如玉一時忘本挨了教訓,也隻能吞聲忍下,隻道:“我們奴才隻是奉命行事,況且,不是還沒碰到您嗎?”
“其心可誅,這一巴掌當是給你留個教訓!”茗慎雙目淩冽瞪著她說完,又一一掃過周圍眾人,昂首言道:“本側妃可以跟你們去見王妃,但是誰要是再敢動手傷人,本側妃絕不饒她,不信你們可以試試,看看端親王府會不會為了一幫經不見名傳的奴才,而讓皇上禦旨親封的側妃受辱!”
“哎呦喂,連當今天子都抬出來了,我們哪裏膽敢冒犯,不過您的盜竊之罪證據確鑿,還請側妃娘娘到王妃那裏領罪吧。”金顏嬌莞爾冷笑,本想著趁機折辱她們主仆一番,但此刻卻未能得逞,隻好做了個請的姿態,把茗慎引到王妃跟前在找機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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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茗慎跟隨金顏嬌等人來到王妃的住處——漪蘭院時,進門便有一股鑽心的涼氣撲麵襲來,讓人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清寒,甚至還讓向來畏寒的她,起了一層薄薄的層雞皮疙瘩!
茗慎抬眼望去,身穿寶藍色絳羅纏枝祥雲緞袍的王妃,半倚半靠在玫紅織錦的貴妃榻上,一支耀眼奪目的五鳳掛珠步搖坐落在她高聳如雲的髻中,加上旁邊跪了一群丫頭環侍,捶肩膀的捶肩膀,煽扇子的煽扇子,頓時襯得她頗有眾星拱月之勢!
“妾身納蘭氏給王妃娘娘請安,恭祝娘娘長樂無極,芳齡永繼。”茗慎畢恭畢敬地行了個跪拜大禮,繼而悄然抬起眼角,對著她細細的打量起來。
王妃複姓姑蘇,閨名叫做漪蘭,長相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屬於端莊秀麗那種,一雙水潤汪汪的眼睛似冰雪般空靈透徹,眼角下方,長了一顆赤豔奪目的朱砂痣,恰如其分的將她娟秀的麵容點綴出幾許嫵媚,亦更加襯的她肌白如玉,欺霜欺雪。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她畢竟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眼角處顯露出幾道淡淡的魚尾紋,那是在好的脂粉都遮掩不過來的,就像華麗的雪緞被歲月傾軋出了褶皺,無論如何熨帖,也再難還原最初的嶄新與平滑!
“這不是新進門的慎側妃嗎?今天怎麼願意出來見人了?”
姑蘇漪蘭溫然的語氣中,透出端祥華貴之氣,又見她側過臉瞧向金顏嬌,不冷不熱的問道:“還有你,金夫人,這大晌午的,怎麼不能片刻安靜,跑來本王妃這邊瞎鬧什麼?”
聽出王妃的口氣似乎對自己不甚喜歡,想來是以養傷為名擔擱著,一直沒來跟她請之故,因此茗慎隻好拘著禮賠罪:“隻因妾身的手上的燙傷未愈,且近日來又中了暑氣,所以進門至今都未曾向王妃娘娘請安,實在罪該萬死,還望王妃娘娘寬宏大量,寬宥妾身的失禮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