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哭哭泣泣道:“以前都是靈犀的不是,不該算計姐姐,不該跟姐姐玩心眼兒,靈犀真的誠心改過了,求求姐姐看在咱們相處了十年的份上,幫我去小姐跟前說說好話吧!”
“你自己要是覺得還有臉進去的話,我也不攔著你,至於小姐願不願意原諒你,那是她和你的事情,跟我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彩鳳又氣又恨又無奈的說完,狠狠地撇開她的糾纏,掉頭跑開了!
一路上,彩鳳的小心肝也是十分忐忑,看著靈犀剛剛的樣子,多少生出幾分不忍,不過靈犀一直都有和她爭寵的心,而且這次還幫著外人陷害自家小姐,她不阻攔她進屋子請罪,已經是顧念情麵了,憑什麼還要幫她說情呀?
這樣想下來,彩鳳心中釋懷了許多,甩開滿腦子的罪惡感,自徑回房間,蒙頭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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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墨一般的黑夜裏,靈犀跪跌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雙肩一顫一顫的細聲抽噎,那碗涼透了的百合蓮子粥也被打翻在地,濺汙了她的衣袖。
哀,莫大於心死,許久後她強撐起嬌軀,在暴烈的冷風中站了起來,神情麻木茫然的朝著芙蕖池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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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
此時的西廂內,茗慎隻穿了件貼體如膚的月白紗衣,安靜的躺在銀紅色的煙羅帳內,她睜著一雙圓轉淒清的雙眼,毫無睡意的凝視著帳頂的流蘇熏球怔怔發呆,不安分的燭影跳躍在她沉靜如水的容顏上,明暗不定。
由於彩鳳是個嗓門高,就算她不想聽見外麵的動靜,都不行。
出神許久之後,她用胳膊支著床榻,半坐起身,長發如流水般的垂在臉側,更加烘托出她的一臉焦慮:“奶娘,是靈犀那丫頭在外頭哭嗎?”
“嗯,她來過,不過又走了,我瞧著外頭地上,打翻了一碗百合蓮子粥,那丫頭,也算是個有心的,唉,隻可惜太過自以為是,留著早晚是個禍害。”靜媽歎息說道,抱著一個方形的鵝羽軟枕閃了進來,將枕頭放在茗慎後背,讓她舒服的斜歪著。
茗慎半躺下來,望向窗外的目光,如同秋夜裏的寒星一般哀涼,就連聲音裏頭,也透著無盡的淒然。
“心有靈犀一點通,畫樓西畔桂堂東,當年她伴我讀書的時候,我便把她當成自己妹子看待,對她,一點也不比彩鳳差,如今彼此之間卻產生了隔閡,回不到當初的心有靈犀了,為何人心,會如此善變呢?她是如此,我亦如此。”
靜媽半躺在她身側,愛憐的將她摟進懷裏,慈祥的勸道:“看來靈犀這丫頭,這回實實傷了你的心呀,可我的好小姐啊,您可不能再這件事上犯糊塗,要想在侯門王府裏麵安身立命,就必須狠得下心腸,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茗慎像隻乖巧的貓咪一般,繾綣在奶娘充滿母愛的溫暖懷抱裏,眼角默默的淌下一行清淚:“我與她朝夕相處了十年,每日同吃同睡,吟詩作對,這份情叫我如何割舍?更何況,那個金顏嬌本就驕橫厲害的不得了,靈犀又偏生膽怯,會怕她也是在所難免的……”
“別在為她找借口了,要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是靈犀姑娘心性堅定,忠心不二,那金氏未必會找上她。”
“主子以為這次原諒了她,她就會感恩嗎?”
“不會的,這樣隻會助長她的僥幸心理,使她做出更多罪不可赦的事情出來。”
靜媽好歹也是在勾心鬥角的納蘭將軍府活了半輩子的人,什麼樣的人幾乎都見過,對這種主仆之間的情感糾葛,更是司空見慣。
所以,就算知道茗慎一時舍不得靈犀,也不得不嚴肅的為她分析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不能讓她養虎為患,傷及自身。
茗慎有點不喜聽下去的意思,困倦地闔上了雙眼,隨著睡意漸濃,不忘淺淺的咕噥了一句:“明兒讓她進屋來伺候吧,我想喝她做的百合蓮子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