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聞言搖頭輕歎,這時,忽然從宮牆的拐角處衝出一個衣著華豔的女子,攔在了茗慎的肩輿前麵。
這女子身穿玫瑰紅織金纏枝紋錦緞長袍,肩披鮫綃提花盤金絲披帛,滿頭青絲挽成繁瑣的高髻,髻側各插了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垂下了珠翠點點,隨著她顛簸的腳步沙沙打在臉頰,聲音含酸的走上前請安:“嬪妾參見慎妃娘娘!”
聞得女子聲音隱含哭腔,茗慎這才從一人高的輿座上側了身子,仔細的打量起來人,沒想到此人竟會是南宮雪,不由詫異的挑起了黛眉,凝視著她滿身的華光畢露,淡淡笑道:“這不是正蒙聖眷的雪貴嬪嗎?刻意在此等候本宮,究竟有何指教啊?”
“指教不敢當,隻希望娘娘能看在南宮家和納蘭家已經結為姻親的份上,提攜一下嬪妾,也幫一幫南宮家族!”南宮雪遏力忍住眼中洶湧的淚意,哽咽說道,一雙本該是嫵媚多情的水杏眼,此刻卻是布滿了煞紅煞紅的血絲。
“雪貴嬪這是在跟本宮說笑吧?”茗慎提了下肩頭的蜀錦披帛,不甚上心的笑道:“如今貴嬪聖眷正濃,南宮一家也因為貴嬪的榮寵而長盛不衰,又何須借本宮的手前來提攜呢?”
南宮雪聽了這話,激動的再也禁受不住,撲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哀聲痛哭,昔日的傲慢驕矜頃刻間在她身上蕩然無存,隻剩下了一縷淒苦的聲音,斷續哭道:“慎妃娘娘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雖然表麵上寵我愛我,可是背地裏……背地裏卻……”
“卻是什麼?”
一道含著濕冷笑意的醇厚嗓音由南宮雪的背後傳來,隻見文軒一襲明黃色彩雲朝陽龍袍,閑庭信步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李玉和幾個臉生的奴才,並了宮女數十名,各自捧著茶點紗扇等物。
秋桂見狀,即刻擺手,示意太監們放下肩輿,茗慎則從容地從輿座上走了下去,挺著笨拙的身子作揖問安:“臣妾給皇上請安,不知皇上在此散步,打擾了聖駕,還望恕罪!”
“無須多禮,慎卿快起。”
文軒連忙上前,彎身將茗慎小心的扶起,這才轉頭狠狠瞪著南宮雪,那狠勁好似要把她扒皮抽筋一般,嘴裏卻輕描淡寫的說道:“貴嬪似乎對朕很是不滿,朕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裏惹了你的不快,不如就當著慎妃的麵說個明白,也好讓她來給你評評理,看看到底是朕哪裏對不住你了?”
原本淚流滿麵的南宮雪,一對上文軒的冷辣狠毒的目光,身子即刻伏在地上發起抖來,俏臉霎時一層一層慘白下來,磕磕巴巴:“沒......沒有……臣妾......沒有委屈……臣妾不敢委屈……”
文軒望著她的目光,清冽如數九寒冰,隨即鼻孔輕輕冷哼了一聲:“是嗎?可是你剛剛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
南宮雪嚇得連忙砰砰叩首,撞破額頭也不覺疼痛似得,直到頭破血流,發髻淩亂也不敢停下,隻拚命哀求道:“臣妾一時胡言亂語,還望皇上恕罪,臣妾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茗慎望著鏤花青磚上的紅腥和她額頭流下的縷縷血跡,不由動了幾分惻隱之心,雖然不曉得她為何會如此,但還是幫其解圍道:“皇上還是不要與雪貴嬪計較了,貴嬪在怎麼不對,也算是府邸的老人,還望皇上開恩,在人前給她留幾分臉麵!”
“既然慎卿幫她求情,那朕就不做追究了。”文軒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隨即給李玉使了個眼色,板起臉唬道:“愣著幹什麼?沒看見貴嬪娘娘傷了額頭嗎?還不快扶貴嬪娘娘回寒雪殿養傷!”
“奴才遵命!”李玉等人反應過來,有幾個機靈的趕忙將南宮雪從地上攙扶起來,簇擁著將她帶往寒雪殿方向,漸漸離開了茗慎的視線,而文軒則隨著茗慎一道回了翊坤宮,眼看天色﹡欲晚,就順便在那用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