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涼,從溫暖的房間裏一走出來,冉習習頓時用雙臂抱緊了自己,懸著一隻腳,從台階上慢慢地挪。剛走下一階台階,身後就有一雙手攙住了她的胳膊,她立刻感到省力多了,下意識地隨著這股力氣走了下來。
戰行川的車子就停在旁邊,他走過去,看見車身多了一道十分明顯的擦痕,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
他皺了下眉頭,打算明天送去補漆,這個顏色的車不多,補起來也要一筆不小的花費。
“快上車,外麵冷。”
戰行川拉開車門,見冉習習站在旁邊一動不動,不由得出聲提醒。
她嗤笑一聲:“就不怕再被交警攔下了?”
經她提醒,他不禁想起上一次的事情,臉上一哂,竟有幾分尷尬的神色閃過。
冉習習不想再站在這裏吹風,一低頭上了車。
她住的酒店距離這裏不算太近,也有一段路程,車廂裏安靜得可怕,隻有暖風運作的聲音,聽得人昏昏欲睡。但是,冉習習又不想睡,隻好強撐著眼皮,用手掩著嘴,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聽歌嗎?”
見她點頭,戰行川伸手去扭開關,一陣歌聲飄出來,是陳奕迅的《傾城》——
“熱情就算熄滅了,分手這一晚也重要,甜言蜜語,謊話嘻笑,多給我一點,切勿缺少……”
她並不喜歡這個歌手,也從來對黃偉文的故事不感興趣,隻是在這個瞬間聽見這種歌詞,這種旋律,難免會恍惚一下,尤其是看著窗外的霓虹閃爍,萬家燈火,更多了一絲感慨。
鼻子酸酸的。
傾城也不傾城,無情還是多情。
一首歌唱罷,戰行川遞過來一張紙巾:“擤擤。”
冉習習並不伸手去接,她隻是鼻子有些塞,被他說得好像自己要哭似的,很難堪。
見她不接,戰行川索性一隻手開車,另一隻手拿著紙巾,直接按在了她的鼻子上,沉聲道:“用力。”
她下意識地擤了一下,他把紙巾疊起來,又讓她擤了一次,這才放手。
兩個人配合得十分熟練,因為這一係列動作曾經上演過無數遍,以前她偶爾會在換季的時候狂流鼻涕,一天就能用掉一盒紙巾,擤得鼻子周圍都破皮流血,戰行川看得一陣心疼,說她每次動作太用力,索性幫她輕輕用紙擦掉。
“巴黎的氣候還是沒有把你的季節性鼻炎給治好啊,看來,外國的月亮也沒有比較圓嘛。”
他戲謔地說道,瞥了一眼冉習習。
她哼了哼,聲音裏還是帶著一點點鼻音,懶得理會他。
這一天她過得實在太忙亂了,上午去開會,下午應付律擎宇,和律擎寰分開以後,又被騙到這裏來,鬧哄哄一團糟,整個人像是一枚高速旋轉的陀螺一樣,現在一停下來,隻覺得渾身都累。
“想去喝一杯嗎?”
戰行川把車子拐進市區內,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冉習習下意識地拒絕:“不了。”
可她也清楚,自己今晚是別想好好睡一覺了,腦子裏亂得很,還不如去喝一杯,然後倒頭就睡,睜開眼又是新的一天。
見她麵露遲疑,戰行川一邊開車一邊留意,又開了幾分鍾,果然在路邊看見一家小酒吧,以前沒見過,應該是新開的。
他找地方停好了車,然後和冉習習下車,和她一起走進去。
果然是小酒吧,一進去甚至有點兒逼仄的感覺,老板是一對情侶,女孩負責做餐點,男孩負責調酒和煮咖啡,客人寥寥無幾,大屏幕上演著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喜劇片,戰行川瞄了一眼,是《家有喜事1992》。
“今晚的意大利麵煮多了,要不要一起吃?不算錢。”
長著小酒窩的女孩似乎沒想到今晚還會有客人來,笑著問道。
冉習習尷尬地回答道:“有點兒不好意思……”
一旁的男人已經點頭道:“我要黑胡椒醬。麻煩把餐單給我,我要喝點東西。”
女孩立即高興地答應了一聲,遞過餐單,然後讓他們隨便找座位。
“居然是《家有喜事》啊,好久沒看了。”
冉習習一蹦一跳地坐下來,托腮看向大屏幕,影片中,大嫂頂著一頭塑料卷發器,盼著老公回家,可惜卻被罵作黃臉婆,根本得不到任何的疼愛。
“一杯薑糖水,多放薑絲,再加一杯金湯力。”
戰行川見冉習習有點兒著涼的前兆,於是自作主張給她點了喝的。
很快,兩盤意大利麵就端了上來。
“我男朋友說,像我這樣不會做生意,我們的小酒吧可能撐不了半年。現在是第三個月,還在虧損中,不過我已經很努力在招攬客人了,我還去網上發帖子,可惜沒什麼效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