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靠坐在厚厚的稻草上,而朱羽淵就站在她的麵前。她必須要努力仰起頭才可以看見他的臉。可是,她不喜歡這樣,索性就隻看著他黑色的靴子。
一室的沉默終於被朱羽淵打破,他開口道:“你怨恨本王?”
顏熙依舊看著地麵,雲淡風輕地說道:“王爺要拉席某下水,自然有著自己的考量。席某愚鈍,不敢妄加揣測。”
“你可以揣測。”
顏熙冷哼:“我要如何揣測?我好好地去參加殿試,莫名遇上了行刺事件,莫名被王爺拉下水,莫名被魏喜懷疑,莫名被投入監獄。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裏開罪了王爺,要遭遇這些事情。”
朱羽淵微微挑眉,不知為何,他喜歡上了席言這個神態。看上去,就好像是席言在和他賭氣,在和他撒嬌。平日裏那個清風一般的少年,在這個時候多了許多煙火氣。
朱羽淵的心莫名柔軟起來,他蹲下身子,耐心地解釋道:“你總是和魏喜那邊糾纏不清。本王今日將你投入監獄,是要讓你看看清楚,魏喜是個危險的人,隻有死心塌地跟著本王,才會有好出路。”
顏熙看著朱羽淵,有些不信地說道:“真的嗎?王爺會將我放出去?”
朱羽淵喜歡席言這樣和他說話,帶著些許天真,這才像一個17歲的少年啊!
可是……
不知為何,喬隱的麵孔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他想起席言和喬隱親密無間的模樣,想起那一日他站在城樓上,遠遠看著席言為喬隱唱起《陽關三疊》;想起喬隱的婚約公諸於世的時候,席言那一晚的失魂落魄;想起龍泉寺外喬隱和漓蘭相攜的時候,席言眼中的死寂……
他恨,他不甘心!
朱羽淵猝然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顏熙,冷冷道:“放你出去?你休想!你打亂了本王的計劃,還當本王是傻子嗎?那個刺客是誰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喬隱方才為何會支走魏喜,本王也很清楚。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顏熙笑道:“自然王爺執意這樣認為,那我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
朱羽淵心頭一陣慍怒,他猛地上前,一手攥住了顏熙的衣襟,將她猛地拎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你就非要跟著喬隱?打亂了本王的計劃,對你有什麼好處?!”
顏熙也不再偽裝,索性冷笑道:“王爺的計劃是真真的好。安排刺客弑帝,再將罪名栽贓到我的頭上,想要利用我來扯出魏喜的嫌疑。王爺可有為我想過?今天的情況王爺也看到了,魏喜根本不怕任何指責,皇上對他根本是無條件地信任。若是按照王爺原定的計劃來,魏喜依然是分毫無傷。可我呢?我敢打一百個賭!魏喜為了保全自己,一定會和我劃清界限。到時候我就真的成了這場刺殺事件的替罪羊!到時候,王爺會如何做?依從王爺的計劃,對我又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