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自己的固執,如果自己不去逞英雄,或者哪怕做出一點點讓步,說一句軟一點的話,楊柳也不會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話,江風絕對不會去為了什麼正義,去拿自己親人的安危做賭注。是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你江風又不是曠世奇才,有力回天嗎?
看完這段錄像,江風再也不說自己過的很好了,低下剛才還昂著的頭來,輕輕歎了一口氣。
葉芷從班台後麵走出來,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和他麵對麵,說,江風,你怎麼那麼傻那麼固執呢?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是要互幫互助的,你遇到了麻煩事,為什麼不對我說呢?上次給你打電話,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可你硬是不說,看看,有人欺負到你頭上了吧?
江風咬著牙說,媽的這些人渣,竟然對楊柳下手!
葉芷說,你以為他們都像你一樣義氣?江風啊,不是我說你,你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成熟起來,也沒把人這種東西弄明白。要知道,我們民族的傳統美德發展到今天,已經蕩然無存了,最精髓的部分諸如禮儀孝道,都被小日本和棒子們繼承跑了,而當今社會則充滿了欺詐、暴力和無恥。道德淪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你再也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判斷任何事情了,否則你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江風噓了一聲,左右看看說,葉芷你小點聲。你這話太偏激了點吧?我認為,你說的那些並非主流,這個社會的主流還是好的。我就不相信邪能壓正!
葉芷搖了搖頭說,我以前也不相信。可通過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我不得不相信了。邪不壓正,但它能把正給整死;正可以壓邪,但必須以毒攻毒,以邪製邪。別的不說,就拿發生在你和楊柳身上的事情來說吧,楊柳遭此橫禍,你肯定又心疼又氣憤,可你有什麼辦法去給她報仇?你有什麼辦法保護她不再受傷害?指望公安?你得等到老死,指望自己的力量?你隻會受到更大的傷害,直到最後遍體鱗傷。
江風即使一萬個不願意相信葉芷的話,但在事實麵前,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反駁字眼,而變得啞口無言了。這時候葉芷桌子上的電話響了,她走過去接了,說了聲“我這就過去”。然後取了自己的包說,江風,走吧,我帶你去看個人,你肯定感興趣。
葉芷的氣場總是很強大,江風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跟著她走出了辦公室。到了樓下,葉芷說,你不用開車了,坐我的車吧。早有人上來打開車門,把兩人伺候到車上。出了公司大門江風才注意到,後麵還跟著兩輛車,都是葉芷的人。
今晚葉芷並沒親自駕車,開車的是個年輕女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從後麵隻能看到她後腦紮了個馬尾辮,側臉看上去棱角分明,甚是英武。江風猜想,很有可能是一個女保鏢。
車上無話。汽車過了洛和大橋,左轉上了洛南路,然後一直往東開。江風心裏七上八下的,很想問問葉芷到底要去哪裏,要見什麼人。但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就忍住了。
柏油路和路燈走到頭,前麵就是土路了,荒無人煙。路很顛簸,過了一座鐵路涵洞橋,又往南走了幾百米,車燈裏出現了一個院落,黑漆大門緊閉,看上去有些神秘。
還沒走到門口,先聽到裏麵狼狗的狂吠。早有人打開了大門,車停都沒停,直接開了進去,大門又哐當鎖上了。江風表麵上還很鎮靜,一顆心早就突突地跳了起來。尤其是院子裏遊弋著的幾條大狼狗,在車燈下眼睛餓狼似的血紅血紅,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是一個兩層樓的院落,坐落在荒地裏,遠離居民區。借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到院子裏還停著幾輛車,樓前站著七八條漢子,看樣子是在等他們。
車一停,立即有人跑上來打開車門。江風看幾條狼狗在車前車後溜達著,不敢下車,葉芷笑道,下來吧,它們不咬從我車上下來的人。
江風戰戰兢兢地地下來,幾條狗撲過來嗅他,把他嚇得心差點從嗓子眼裏竄出來。好在這些畜生隻是嗅嗅就走開了。江風簡直不敢想象,要是這些東西一起撲上來會是什麼慘烈後果。
葉芷邊走邊問,人呢?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說,報告葉總,人在樓上。
葉芷說,帶我去看看。
剛走到樓梯口,江風眼前一亮,同時心裏一驚,看到走廊裏停著一輛藍色的摩托車,倒車鏡上掛著藍色的頭盔。天啊,這不是那晚差點撞上自己的那輛車嗎?江風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睜大了眼睛。葉芷拉了他一把說,先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