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碰到什麼,就最會發生什麼,沐千尋已經盡量放輕腳步了,還是被清洗百含葉的澹台皓痕、百裏孤蘇逮了個正著。
近日,沐千尋才知道,原來百含葉並不是從采摘下來,就幹淨如斯的。
百含葉生長在沼澤地帶,埋藏在雜草之下,還混雜著汙泥,挖掘出來之時,都看不清本來麵貌。
這樣浩浩蕩蕩的七八個人,未免也過於顯眼了,可澹台皓痕卻執意要跟去,沐千尋也不好阻攔。
他們趕到之時,巫師還不知蹤影,祭台已經先行布置完善,就擺放在淩銳殿外中央的場地上。
還好,祭台兩邊已經圍了好多人,沐千尋他們的出現,還不算太突兀,顯然是赫連銳絕故意放出的消息,不然他們連個味兒都聞不見。
這麼大的豔陽天,也衝不散眾人的好奇,一個個頂著日頭,汗水順著臉頰、發絲溢出,滴落在地板上,又瞬間被烤的消失掉,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沐千尋似乎絲毫不受影響,握著慕宥宸的小手,還是尋常的溫度,朝著殿內的方向,不經意的張望。
慕宥宸不由得手下用力,心悶悶的發痛,心情也跟著低落下來,她一向體寒,再熱的天兒,她都是這般樣子。
還記得莫雪臨死前說過,她是寒氣入體,導致無法有孕,青葛部落如此的炎熱,也驅散不了她體內的寒氣嗎。
沐千尋隻覺得手都被握的麻木了,偏過腦袋去看慕宥宸,隻見他眉頭緊鎖,眸中不見清明,怔怔失神。
沐千尋眼瞳一縮,伸手在慕宥宸麵前擺擺,嘴巴貼近他的耳邊:
“喂,慕宥宸,你不會真的中邪了吧!”
慕宥宸抽抽嘴角,大手無奈的覆在沐千尋的腦袋上,苦澀一笑。
既然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問,緊緊的回握,笑的傻乎乎的。
身後的澹台皓痕顴骨一動,平靜的眼神亂成一團,將目光移開,他好像愈發在意這個丫頭了。
吊足了眾人的胃口,軒轅浠才在巫師的帶領下,遲遲趕到,步伐輕盈,似乎每一步都踩踏在雲上,輕飄飄的運著氣。
高挑的個子,身板兒挺得筆直,一身寬鬆的青衣,也不難看出玲瓏有致的身軀。
簡單利落的垂雲髻,用蜘蛛樣式的發網罩住,顯得有幾分詭異,經過之處,清風陣陣,從腳底涼到頭皮。
麵容被黑色的紗巾嚴嚴實實的遮蓋,隻露出兩隻碩大憂鬱的水眸,額間一顆鮮紅如血的朱砂痣,愈發紮眼。
平平常常的出場,卻驚豔了全場,這如仙人一樣的氣質,紗巾底下,該是怎樣一張出塵絕豔的臉蛋兒。
沐千尋撇撇嘴,不屑的從嘴裏吐出幾個字:“故弄玄虛!”
她可不信這軒轅浠當真有什麼法力、修為的,這中間的門道,南山先生也向她透露過不少,大多都是障眼法罷了。
軒轅浠走到祭台前就停下了,並不曾入殿拜見赫連銳絕,而是等著赫連銳絕親自迎接,這架子也是擺放。
赫連銳絕雙手背後,含笑打量著軒轅浠,詢問到:
“這祭台的位置可行,可要進殿內休息一下,再行施法?”
“可以,殿內陰氣太重,就不進去了!”
軒轅浠點頭,聲音異常嘶啞,有與她年紀不相符的滄桑,一雙水眸不起波瀾。
話罷,轉身,修長的手指憑空一抓,三根香燭騰空而起。
閉上眼睛,睫毛輕輕的顫抖,衝著香燭的方向呼的吹了口氣,香燭被點燃,香頭忽明忽暗的閃爍。
手掌緩緩落下,香燭也跟著,準確無誤的插進香爐中,冒出絲狀的青煙。
伴隨著眾人的驚歎,軒轅浠雙膝跪地,虔誠的在地上拜了三拜,起身。
仰著腦袋,額間的朱砂痣在陽光的照耀下,紅的妖冶,眸子猛的睜開,一瞬不瞬的落在東南方向的一角。
無人膽敢驚動她,目光都被她牽引到了東南角,許久許久,軒轅浠才收回目光,重複著方才的動作,閉眼再睜開。
“那魂怕是不會輕易離去,黑衣黑發,很美,氣質冷豔,霸道淩厲。
她說她過不了多久,或許會入輪回,轉為一個女子的靈魄,或許會選擇散掉靈魄,她隻是忘不掉前世。
她說,她眷戀她的夫,她說,她是--部落長夫人!”
慢悠悠的,沙啞的聲音隻單單一個音調,淡淡的很有信服力。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又頃刻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出的垂首,部落長夫人,拓拔雨菲好端端的站在那裏,那軒轅浠口中的部落長夫人,自然就是淩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