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女娃,我可事先跟你說好了,我說的不涉及性命,是不涉及你們二人的性命,旁人的性命,我可不敢擔保!”
怪神醫突的怒目圓睜,一拍桌子,沐千尋貫是個會鑽空子的,他可要事先講清了,免得他們到時候反悔。
沐千尋嘟著紅唇,小聲嘀咕,好似怕怪神醫聽到,又似乎是故意要讓怪神醫聽到的:
“你又沒說清,還賴我!”
“哼,行了,別耍嘴皮子了!把手拿過來,且讓老頭子診診脈再說!”
怪神醫臭著一張臉,沐千尋卻知道,這樣的怪神醫是最天然無害的,他們今日起碼是安然無虞的。
乖巧的將木椅朝前挪了挪,挽起一截衣袖,身子前傾,將玉手遞了過去。
手臂如同與桌子緊緊黏在了一起一般,溫順的一動不動,一雙美眸怔怔的盯著怪神醫,緊繃著的神情下滿是期待。
若是有類似的境遇,就會明白,那種宣判了結果,死了心,又突然有了轉機的忐忑,如獲新生,又生怕重墜地獄。
怪神醫煞有其事的揮揮衣袖,蒼老的幹巴巴的手指,慢悠悠的覆到了沐千尋的皓腕之上,閉息凝神。
眼看著,怪神醫原本雲淡風輕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平整如斯的眉,點點蹙起,沐千尋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她甚至不敢去看慕宥宸一眼,她怕自己失望,更怕他失望,她知曉,他有多重視這件事。
緊抿著唇不敢詢問半句,沒有勇氣,她怕怪神醫給她的答案,不盡人意。
“換隻手。”
怪神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卻多了幾分認真,不知是對她的病情束手無策,還是他行醫之時,本就是這般模樣。
僵硬的收回遞出去的手臂,另外一隻手臂擱到原位之時,感受到的,不是殘留的餘溫,而是絲絲涼意,她知道,她的身子,又在不由自主的變冷了。
許久,四周都靜悄悄的,冷不丁的傳來怪神醫的一聲歎息。
沐千尋眼神閃爍個不停,攥緊了雙手,遲遲未曾將左臂放下,她在等,等怪神醫給個說道。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極其荒謬的想法,若是她的不孕沒得治,那怪神醫是否會給慕宥宸診治手臂,是否能應了她的心願。
“小女娃啊,你可否跟我說說,你這體內的寒氣,究竟是怎麼來的?”
怪神醫伸手捋捋不存在的胡須,精明的眸中透著幾分好奇,按捺不住的好奇。
沐千尋忽的垂首,默默的沉思,她不知該怎麼應答,她真的應不上來。
寒氣?聽聞莫雪臨死之前,也說她體內彙聚著寒氣,沐若雲灌下去的湯藥更是傷了根本。
可是,這寒氣是打哪裏來的,思前想後,無非是沐若雲將她丟在雪原之上的那次留下的。
這便更說不通了,她這具身子,是重生之後的,又怎會有寒氣,畢竟她重生之時,她才僅僅十一歲啊。
她要怎麼告訴怪神醫,難道說,她本來已經是個死人了?她現在隻是重生了而已?她體內的寒氣是因為她前世是凍死的?
這些話,莫說是怪神醫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了,就是她自己,都是不信的。
“早些年,遭人陷害,被丟在雪地裏,險些凍死,就剩下一口氣兒了,是宥宸救回了我,這寒氣,大抵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沐千尋眸中的光芒有幾分暗淡,除了這樣信口胡謅,她真的沒有其他法子說服怪神醫了。
“嘖嘖!怪不得,這寒氣可了不得啊!你這小女娃,不知是命好還是命苦,看來害你的人還真不少,奇的是,你居然能撿條命回來。
你這可不是單單寒氣那麼簡單了,已經是寒毒了,遍布全身,經脈五髒,無一例外。
就沒遇見過你這麼棘手的病人,真是,容老頭子想想,想想,好好想想。”
怪神醫滿目苦惱,神色間依舊透著沉穩,似乎沒有什麼是難得倒他的。
沐千尋嘴唇蠕動了半下,止了勢頭,她想問,她的病,是不是沒得治了,又怕觸怒了怪神醫。
慕宥宸搭在膝上的手掌,慢慢抓緊,幾乎要摳進衣衫裏了,指節泛白,從他的臉上,細細辨來,有著甚於沐千尋的緊張。
“有了!”
怪神醫猛地站起身,一臉興奮,蒼老的眸亮晶晶的,突如其來的聲音尖細尖細的。
看著怪神醫的變化,沐千尋有幾分發愣,癡癡的望著他,不知所措。
怪神醫輕咳一聲,咪咪一笑,他的反應,的確是過度了些,正襟危坐,猶如在抉擇一件超乎生死的大事。
“你這寒氣,想要驅散,倒也不難,就要看你聽不聽我的話了!”
怪神醫的眼神極其隱晦,笑的不懷好意,似乎潛藏著些了不得的東西,沐千尋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